謝淮撐起身子,“老鞠,我尊你敬你,只因你的大義與良善。”
“如今又何苦為難一名弱女子?”
老鞠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可將軍……您的身體……”
“小荷姑娘一沒下毒、二沒傷我,總歸是我自己的問題。”謝淮額發還掛了點濡濕,強撐起來的虛弱里又難掩無邊的英俊。
老鞠聽了,想要反駁,卻又無從反駁。
這一次老鞠確實沒檢查出任何癥狀出來……
但能令平日里身子壯得跟一頭牛一般的將軍吐血暈倒,不得不說梁氏族長在玩弄男人、糟蹋真心方面,當真是好手。
聽著周帷說,將軍為了梁氏族長,已經好幾日沒有入眠了。
先是走火入魔,又是狂喝避子湯藥,再是幾日不入眠,鐵打的身子也得糟蹋壞。
老鞠這般怒急攻心,去訓斥梁氏族長也是無奈之舉。
將軍站在如今的位置上,他受傷早已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將軍羽翼下,是五州黎民百姓;將軍身后,是滄州千軍萬馬。
一旦起兵,就再無退路了,將軍的肩膀上,背負了太多太多。
“將軍……您要自己保重啊……”老鞠委屈囁嚅。
“好了,下去吧……”謝淮揮揮手,“這幾日你也辛苦了……”
將軍下了逐客令,老鞠不得不走。
老鞠也明白,他不能再仗著自己的資歷深倚老賣老。
可他就是擔心將軍啊……將軍這般天之驕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也就是梁氏族長這般大膽妄為的女人,才敢讓陛下這般受盡了感情上的苦楚與委屈。
“老夫走……老夫走……”老鞠背上褡褳一步三回頭。
老鞠本就不想再看到梁小荷,但在余光觸及她的那一刻,他的腦海里,想到了之前徐阿香小姑娘在診療間隙,問他的一句話。
她問:“老鞠爺爺,若有人腦子里裝了幾根針,該怎么取出來啊?”
老鞠當時就笑,咱們針灸不可能把針一整個扎進人的腦子里,若是這般——
一種情況,就是純屬變態,以折磨人為樂。
第二種嘛……就是敵人的細作,或者有仇怨之人,神不知鬼不覺把針插入人的腦子,以此在無形中殺掉那人。
老鞠一步步往外走,一步步地漫無目的地發散著思維。
電光石火間,他突然福至心靈——
將軍身體無恙,莫名昏迷,甚至癥狀如此危急,卻查不出來絲毫問題——
難道是……難道是……將軍的頭頂,被梁氏族長種了幾根針嗎?
這個猜想令老鞠毛骨悚然,若真是如此,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將軍的病痛、阿香的詢問,還有著梁氏族長的欲言又止。
方才他過來之時,詢問梁小荷關于將軍這幾日的行為、行蹤和異常舉動,那梁小荷支支吾吾、不肯細說。
這才引得他焦急心切,常年的休養都一朝燃盡。
如今想來,若梁小荷當真在將軍頭腦里安了針,她鐵定是不肯說的,這也對得上了。
她是從哪里來,她到底聽命于誰?她的目的是為何?
是想要害了將軍?還是……想要控制滄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