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蘊深吸了一口氣,她知曉何雨眠這句話的含義——就是叫自己順手把這件鎮店之寶送給她。
何家人要東西都不明著要,借人借勢,要么以顧帥的名義,要么以將軍的名義。
這不就以將軍的名義,然后借著百姓的勢頭,順水推舟讓林蘊送出衣服。
可這件……上面的金線甚至是拆了林蘊唯一的那件壓金繡彩繪衫子縫成的,價值不菲……
雖說何雨眠是為她招攬了客人,可事先林表姨就與她談好了價錢,今日所賺五成要分給何家。
刨除給林表姨的五成,自己的五成里還包含了布料、刺繡、人工、店鋪租金等等費用,基本沒什么賺頭了。
林蘊咬了咬牙,她已經給了巨大的代價了。
現在何雨眠再要這鎮店之寶,屬實是……不合適的。
何雨眠見她猶豫,心中不愉起來:“表姐不愿意,是不喜我么?還是不喜將軍……”
‘軍’字還沒落地,就見一個少年將林蘊不動聲色護到了身后,“何表妹慎言。”
何雨眠一看,來人樣貌與林蘊有五分相似,很快明白了他的身份,“原來是林表哥啊。”
她還以為林家人都是軟柿子,正準備再捏,卻聽林遠又道,“表妹借著將軍愛姬身份來,將軍知曉么?”
何雨眠渾身一震。
林遠湊近了,輕聲道:“何表妹以將軍身份,來店里討要鎮店之寶,將軍又是知曉么?”
“將軍曾言,不拿百姓一分一毫。”
“若是這件事被將軍知曉了……”
林遠很巧妙,他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何雨眠聽得清,卻不知那群百姓到底有沒有聽清。
她在袖子下握緊了拳頭,控制想要尖叫出聲的想法——林遠怎么敢,怎么敢把這些話講給百姓聽。
他們何家與林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蠢貨不知道嗎?
何雨眠之所以敢當眾勒索這件鎮店之寶,一是確實喜愛,二是篤定了裹挾之下,林蘊只有同意的份兒。
可何雨眠哪里想到,林蘊的弟弟竟是這樣一個連自家商鋪都不顧的瘋子。
“表哥,表妹勸你慎言。”何雨眠趕緊小聲道,“今日之客源,皆為表妹我而來。”
“表哥不會以為,離了何家,你們林氏還能在晉安立足吧?”
“隔壁那戶便是警告。”
何雨眠來的時候,專程去看了一眼隔壁,成衣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隔壁曾跟何家做過對的梁氏商鋪則顯得門庭冷落。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爆發出陣陣歡呼。
成衣店里的百姓們不明所以,拉著正要往胭脂鋪趕去的少女問到底發生何事?
“快去看,快去看,那踏月齋的掌柜的長得也太好看了!”少女興奮道,臉紅撲撲的。
“比晉安第一美人還好看?”百姓不信。
“可好看太多了,天老爺,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兒!”少女眼睛亮晶晶的。
“是不是我買了她家的胭脂也變得這樣好看啊?”
“天仙,簡直就是天仙啊!”
百姓的注意力,永遠會被新鮮事物所吸引。
一窩蜂地,成衣店里的百姓跑得不剩幾個了,全去了隔壁看熱鬧。
林遠也去看熱鬧,臨走之前好笑地故意問何雨眠:“何表妹說的警告就是指的這個?”
“看來何家的警告,也不過如此嘛。”
林遠施施然走過,留下何雨眠怔立當場。
她所有的威脅、影響、權威,現在看起來不過是個笑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