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一個府邸的仆役再怎么樣,也會有老有年輕,這樣才有利于這座府邸發展延綿。
若全是老人,除非……這個府邸的主人便想在他這代就斷絕了。
小荷一邊走一邊回憶了一下,上輩子陛下登基前,一代梟雄顧云舟就去世了。
也就是說,陛下的外公,是沒有撐到看到陛下君臨天下的這一天。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傳喚她的老人,很可能活不過一兩年了。
或許就是熬不過這個冬天,或者下個冬天。
一想到這里,小荷的心情莫名有幾分低落,這是陛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對他好的親人了……
小荷記不起自己的親人,可是每每想到家人許是活在遠方,都莫名一陣傷感。
遑論陛下呢?
若是外公當真在這檔口去世,那將是陛下這一生抹不去的潮濕。
…………
穿花拂柳,最后行到一個小院子里,進入一個寬廳,寬廳盡頭——
她看到了這位上輩子早早逝去的老人。
寬廳盆栽了不少花草,顧云舟就一身錦衣華服,桀驁地坐在一旁邊擺滿了盆栽的桌案邊上。
小荷滿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一個凄風苦雨的小老頭,沒想到——
對方身材極高,肩膀寬闊,身形緊實偉岸。
頭上白發不多,臉龐雖有皺紋,卻只是給一張英俊至極的臉龐增添了一種歲月刻寫的成熟。
小荷完全可以從這一張面孔里,窺見他年輕時候的絕代風姿。
陛下,長得真的很像他。
這哪里是虛弱不堪的六十歲老頭子,分明老當益壯的蓋世梟雄。
老人揮了揮手,其他仆從云貫退下,只剩下小荷與他二人。
“你就是那荷夫人?”顧云舟問道。
他的聲音醇厚洪亮,只一個抬眼,就有風云雷動的氣勢。
小荷趕緊行禮,“小女子姓梁,名小荷。”
“聽說你舉族搬遷到了滄州,可還習慣?”顧云舟又問。
“習慣的,滄州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是這亂世最好的去處了。”小荷不卑不亢夸贊道。
在小荷打量顧云舟的同時,顧云舟亦在打量著小荷:
五官濃艷,皮膚雪白,身姿豐腴,上身的翠色窄袖短襦,勾勒出飽滿胸脯、纖細腰肢,下身一條蔥綠褶裙,行走間若夏日綠波蕩漾。
一顰一笑間雪膚花貌,果真是好姿色。
只是這樣的姿色,并非絕色,甚至鷙兒攬鏡自照亦要高出許多。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勾得鷙兒不可自拔,為禍朝綱。
說話間客氣有禮,不卑不亢,倒是個有套路的。
但他這種身經百戰的人,偏偏就不吃她這套!
“你可知……此番本帥叫你來,是有何為?”顧云舟鷹眼射來,氣場全開。
他的手指點著桌案下的一幅卷軸——
那卷軸露出了一點點,赫然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那是虎子的畫。
他在威脅小荷,用虎子的命!
誰被威脅了至親,都會慌張失措、害怕不已。
可小荷不怕,她心知世上誰都會傷害虎子,但眼前的人絕不會。
玲瓏心思的她,自然感知得到顧帥那如影隨形的敵意。
她想的是,如何化解。
于是,她注意到了顧帥身旁,拂過他胳膊的那盆盆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