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深吸了一口氣,這人……這人……簡直寡廉鮮恥。
她膽子現在很肥了,直接把避火圖扔到他的衣襟上,“壞東西,之前不是說過,行軍途中盡量清簡寡欲嗎?”
“寡欲是寡欲……”謝淮接住那本珍貴的避火圖,“為夫頭頂的碧玉針就不治了?”
“你如今好了這么多,離取出來,不就差一點了嗎?”小荷插著手,氣鼓鼓不看他。
“是是是,就差一哆嗦了。”謝淮手指戳了戳她鼓鼓的臉頰:“好姑娘,那就讓我哆嗦出來呀?”
小荷意識到他這句話極具畫面感,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誰能想到,這人幾個月前,還那樣正正經經,自以為自己是個雛兒的?
怎么過了這么小一段時間,人就異化成了這樣?
好吧……能品出這句話意味的自己,也在這幾個月迅速從一個單純的少婦變為了一個復雜的少婦……
所謂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那……以后打一次勝仗,就……允許……一次……”小荷嘟嘟囔囔道。
“次改成夜,謝謝。”沉沉的聲音愉悅道。
小荷再次被他的不要臉所折服了。
………………
馬車之外,距離車隊不遠處的草叢里,有什么東西,也在跟隨隊伍快速行進著。
那物頂著掩蔽性很好的自制草蓋頭,靈巧地躲避著巡邏兵的搜查,軍隊走它就走,軍隊停它就停。
夜里軍隊駐扎,小荷和阿香給花餅和魚包喂食時,忽然聽到后方一陣騷亂
“將軍,捉到一個可疑之人!”有士兵叫道。
巡邏兵熟練地將其押到了中軍大帳前,那人渾身披了草甸,看不清樣貌,入眼便是毛茸茸的一團。
巡邏兵把那人往地上狠狠一擲,再重重踢了一腳:“老實點!”
那草團被踢得倒抽氣,趴在地上,起伏嚴重。
小荷原本在刷魚包,在火光里,看到那起伏的一團,莫名心中一悸。
她連忙跑過去,只見那巡邏兵扒開草甸,扯出那人的腦袋。
那臉蛋很臟,專門涂了厚厚的泥巴。
卻依然掩不住小荷認人的目光,“妹妹!”
她大叫一聲,撲向了那個草團團。
不止那巡邏兵,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
小荷顫抖著手,揉開那肉團團臉上的重重泥巴,一張憨厚又倔強的臉龐出現在她面前:“小符,你……你怎么在這里?”
小姑娘死死咬著牙——
馱著背跟了一天腳跟潰爛她沒哭,被揪著頭發拖過來時她沒哭,被踢得肋骨劇痛時她沒哭,偏偏姐姐一句溫柔至極的話,她猛地闔眼,眼淚嘩啦啦地流。
“小酒樓的事,我拜托了夏月和二蛋照料。”她一天沒喝水,嗓子渴得冒煙、啞得要命,可為了求得姐姐同意,還是那樣急切地說道
“這幾個月,我也幫小酒樓賺了很多錢很多錢,沒有辜負你的期待……”
“我每天都有學醫術和算盤,我可以去當軍醫,也可以搞后勤。”
“我什么都會,讓我去給將士們倒夜壺都愿意!”
那巡邏兵很慌,他哪里知道自己踢的是將軍夫人妹妹啊,于是支支吾吾想彌補:“就……俺們都野外解決,不需要倒夜壺。”
小符被堵了一下:“……”
眼淚花花又包著了。
小符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這些日子以來,那些縈繞在心頭令她無法平靜的話語,傾瀉而出:“姐姐,我……我不想離開你……”
“我從十四歲起,從來……從來沒有離開過你這么久……”
“我知我蠢笨、愚昧、沒有天賦,可我……不想和你越走越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