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魚貫而入,跟著走了進去。
在大家的注視下,蘇陽來到了馬學五的工位將紅玉料掏了出來,拿起一把平刀在上面比劃幾下,隨即便開始動刀了。
紅玉料上簡單的勾勒了幾個線條,亂七八糟的跟鬼畫符似的,從線條上來看,跟剛入門的弟子差不了多少,這估計也只有蘇陽本人能看得懂了。
“你看他,幾十萬的料子,就直接用動刀了,也不知道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害,師傅看重的接班人,天才跟咱們是不一樣的。”
說話的功夫,蘇陽已經用一把平刀將外皮給削了一半,隨后又拎起了一把圓刀,開始削石體了,剩下的就是輪廓了。
“這特么不符合流程啊!”
要是他們去雕刻,這去皮就需要好幾天的功夫,因為怕弄壞體型,都是先刻幾刀停下來,再瞇著眼睛瞅幾眼,然后繼續動刀。
就跟畫畫一樣,先在畫紙上勾勒出大概方位,再用線條打出各個物體的位置,隨后再刻畫出大致輪廓和光線,最后再一遍遍的加深線條,直至物體成型。
很多新人常犯的有一個錯誤,就是在不注重整體,直接逮住一個畫面就開始精細刻畫,就算是個體刻畫的再逼真,整體不協調,也是垃圾一堆。
而蘇陽這種上來就是自上而下的精雕細刻,就跟新來的學徒沒什么區別。
不過在蘇陽的腦海里,壓根沒有在乎什么流程。
整體的畫面已經刻畫在腦海中,就跟自己的記憶一樣,看到這塊料子就下刀如神,為了爭取最快的時間完工,只有精雕成型,省的再一遍遍細刻了。
一整天的時間,蘇陽除了上了一個廁所,其余時間都呆在工位上,手中的刻刀絲毫沒有停歇。
周圍的人也沒有心思干活了,時不時的朝著蘇陽投來驚疑的目光。
那塊鴿血般艷紅的玉料,在蘇陽手中微微發燙,刀鋒游走,旁若游龍。
旁人只見他手腕輕抖,碎玉如雪,卻沒注視到他刀下玉料,逐漸形成了錦鯉鱗片。
轉眼間,半截玉料已化出躍波錦鯉。只是有些不倫不類罷了,因為下半截仍是粗糲原石。
中堂內沉香裊裊,馬學五往鎏金博山爐里添了塊龍腦香,便聽得外間傳來急促腳步聲。木生喘著氣沖進來時,陳秉橫正端著定窯盞細品明前龍井。
“師傅!“木生扶著門框,“那錦鯉...活了!“
茶盞“叮“地磕在花梨茶盤上。
老黃已霍然起身,準備大步往車間走去。唯有馬學五不緊不慢撥弄著炭火,火星在青銅茶爐里炸開一串金菊。
“再探,再報!“
馬學五不急不慢說道。
木生轉身又跑了出去。
陳秉橫嘖嘖道:“直接從精雕開始,老夫也是頭一回見到。”
一旁的老黃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慢著,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
陳秉橫伸手攔住了老黃,看向馬學五:“你要這小子接手抱石軒,單從技術層面來看,絕對沒有問題,就是這人品嘛,還得再考驗考驗。”
他們幾個人都是90年代一代國匠,在藝術追求上,德藝雙修,所以人品與技藝同等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