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對路過的人吆喝著。
哈孜克平時大大咧咧的人,關鍵時候居然成了啞炮,還他媽有些害羞了。
有人路過看了一眼,這桶里的魚確實比水壩魚大,而且那脊梁背更黑,在陽光下放光。
“巴郎子,你這魚一看就是野生的,怎么賣的?”
“三十兩條,也不稱了,你們挑個頭大的拿,先到先得!”
那漢子樂了,支起自行車大架:“這賣法新鮮!“他蹲下身,手指戳了戳魚肚子,“嗯,是野生的,肉瓷實。“
“您再聞聞這腥氣,“蘇陽把魚湊近,“水庫魚哪有這么沖的河腥味?我這魚大的不止一公斤,挑兩條,你占便宜了嘛!”
“成,來兩條!“
哈孜克直接用草繩從魚鰓一串,提溜起來,幫忙掛到了車把上。
這一開張可不得了。
穿喇叭褲的姑娘、拎人造革公文包的干部、戴前進帽的老漢,呼啦啦圍上來十幾號人。
有嫌貴的,蘇陽就掰開魚鰓給他們看鮮紅的鰓片;有嫌小的,他就撈起桶底更大的。
不一會兒,這兩個鐵桶的大魚基本都被挑走了,旁邊兩個魚攤前就冷清下來。
穿藍布褂子的魚販把殺魚刀往案板上一剁,朝同伴使了個眼色:“這倆生瓜蛋子哪冒出來的?跑咱達坂城地盤上截胡?“
另一個絡腮胡子的魚販瞇起眼,盯著蘇陽索摸了幾眼,突然壓低聲音:“我瞅著像喬木村的蘇陽...那小子可不簡單。“
“咋不簡單?你給說說?”
“你沒看過電視啊,那小子經常出風頭,反正人家上面有關系,咱惹不起。”
“咱就看著他這樣搶生意?”
“你瞅那都是厚唇子,八成是河里臨時撈的,就是臨時買賣,影響不了咱。”
正說著,街角突然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七八個年輕巴郎子跟著一輛摩托車小跑而來,其中就有上午在河邊吃了癟的三人。
為首的阿不都戴著副蛤蟆鏡,后腰上別著個“大哥大“,暴發戶既視感。
“哎呦,有好戲看了嘛!”
巴扎上的人都認識這伙潑皮,看這樣子很明顯是來找茬的。
“朋友,是你搶了我們的魚嘛!那這錢是不是該結一下?另外還有我這幾個兄弟都出了血,這醫藥費也不問你多要,一人一百,加上魚錢,攏共收你五百,夠意思吧?”
蘇陽站起身來,看著他們:“五百倒是沒有,二百五有幾個,你們要不?”
“娘的,我看你是故意找揍!”阿不都氣惱的下了摩托車,身后的幾個巴郎子往前湊了湊,拳頭捏的卡巴響:“今兒你要是不賠錢,就別想離開達坂城!”
阿不都往車座上一倚,摘掉蛤蟆鏡,打眼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臥槽!”
“這不是我陽哥嘛,咋是你啊,你....你咋到俺們達坂城賣起魚了呢?”
身后的幾個人頓時一愣,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連蘇陽都愣住了,這人....自己確實不認識。
“陽哥,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啊,你們的巴扎的管理員王強,那是我兄弟,上回你們搞拍賣會我還去看了嘞,那陣勢,就連市里的大官都捧場了,咱也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經這么一說,蘇陽才明白過來。
哈孜克也松了口氣,松開了緊繃繃的拳頭。
蘇陽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魚腥味,抬眼問道:“那現在...還要賠錢不?“
“還賠個鳥啊。”阿不都轉身就朝那三個跟班踹了一腳,“都滾過來!凈他娘的滿嘴跑火車,說什么陽哥動手打人?陽哥這樣體面的人物,能跟你們一般見識?我看你們是自個兒摔的,還想訛人!“
那幾個人挪著步子走過來,聽說是喬木村的蘇陽,眉頭皺成了麻花。
這一年的光景,喬木村的名頭誰人不知?蘇陽更是成了十里八鄉的傳奇人物
從前不過是個西懶漢,現在是徹底的暴發戶,還在墨鈺縣當了大地主,關系能打到城里去。
換句話說,能通天。
“咋惹上這位爺了呢。”
“真他娘的倒霉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