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爹娘磕完頭,二老起身退到邊上,讓出正位。蘇老娘眼淚鼻涕還沒擦干凈,就趕緊顛著小腳回里屋給供著的菩薩上了一炷香,嘴里還念念叨叨。
蘇陽便來到馬學五跟前,讓他坐在中間,拉著古麗的手又磕了一個頭。師傅這個稱謂,這年頭堪比再生父母,當的起這一拜。
馬學五欣慰的看著蘇陽,從兜里掏出兩個紅包遞給他們。
拜堂儀式總算圓圓滿滿結束了。
張軍“噗噗”吹了兩下喇叭筒,一路小跑來到后院伙房,扯著嗓門吼:“老楊師傅!菜咋樣了?時辰到了,前頭幾百口子都等著開飯呢!”
“起鍋嘍!”老楊嘹亮的嗓音夾雜著鍋里“滋啦”的爆響傳了出來。
張軍聞聲像得了令,立刻“噌噌”兩步躥回院中央,再次舉起喇叭吼得聲嘶力竭,調門拔得更高:
“開席!各路鄉親都找地方坐下咧!帶娃的抱好自家娃娃,看好碗筷莫擠碎!座位不夠的就近湊合,遠來的新友鄰多包涵,按咱們規矩,俺們這就發喜糖嘞,人人有份,圖個吉利!”
話音未落,人潮水般涌向廣場上、路邊的席面。
按說今天不逢集。
可不知怎的,村口那塊平時空著的巴扎地界,像變戲法似的支起了不少小攤:
吹得鼓鼓的彩色氣球、纏在細棍上的白云朵棉花糖、木頭刻的陀螺哨子,還有切糕、麻糖、瓜子......小小的集市也跟趕巴扎似的自發熱鬧起來。
廣場擺放著二三十個桌子,就顯得有些擁擠了。其余的桌子就沿著水泥路靠邊排,整條大路,都快排到北大窯了,坐的滿滿當當。
近一年,蘇陽認識的朋友也不少,能請的也都打過了響聲,能來的也都悉數到場。
人群里,林曉倩捏著筷子沒動,遠遠瞧著蘇陽剛才拜堂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發木。少女情竇初開時,也朦朦朧朧編織過這副場景。如今,到底是沒這個緣分了。
張軍在屋外,從東頭跑到西頭,安排大家就坐。這事棘手的很,有不少鄰村的巴郎子搶座,還有不少小孩子占座,安排起來就頭疼了。
但張軍自有經驗,連兇帶吼的安排,大家也都沒什么意見了。
隨后,哈孜克帶著王強,還有二冬子他們,年輕的巴郎子就得跑著端盤子。
王賴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偷偷坐上了桌,被哈孜克一把薅就過來:“娘的,你咋坐這了,不好好干活,保安隊你他娘的也別干了!”
“別別別,我這就去...”
王賴子麻溜的跑到后院,端起瓜子糖塊開始往廣場上送。盤子剛上桌,幾個孩子就一哄而起,三兩把就給清掃了。
“媽,這糖塊是奶糖,你嘗嘗!”一個小孩搶來一把糖塊,剝開糖衣發現是白色奶糖,頓時樂了起來,不舍得塞進嘴里。
在小孩眼里,硬糖吃多了,奶糖軟糖不常見,要是碰到誰家發奶糖,就覺得他家有錢,連糖都是軟乎的。
沒辦法,社會不富裕,農村人也都窮怕了,碰著好吃的、能占便宜的,人性使然,可以理解。
后世的蘇陽也是這樣,小時候家里窮,沒吃的,只能上桌搶食吃。后面社會條件好了,瓜子糖塊放在面前都不想動。
上完瓜子糖塊,就連著上了兩盤當地的切糕,切糕這玩意倒是搶的少了,家里常吃,不稀罕。
蘇陽來到屋里,跟古麗坐在一桌,二嬸子她們熱情的很,估計不好意思動筷子,愣是把面前的盤子堆成了小山。
“陽子,你小子可算是有福氣啊,古麗丫頭這么俊俏的女娃,都被你娶到了,不知道羨慕多少巴郎子嘞!”
“那可不是嘛,以后常去俺家玩啊。”娜扎嫂子笑著說道。
“是啊,男人在外面忙活,你要是閑得慌就出來走動,反正我自己一個人在家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