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巴嫂子坐在古麗旁邊,倆人早已經處的跟閨蜜似的,如今還挺著大肚子,別人不知道,自己心里清楚,都是一家人。
“行嘞嫂子。”
古麗沖她們笑笑,點點頭。
飯吃到一半。
張軍掀簾子探進頭,頂著通紅的臉,招呼他倆:“陽子!古麗!該巡場子啦!外頭幾百號眼睛都巴巴望著主家哩!”
蘇陽“哎”了一聲,利索地滿上一杯,哈孜克早就端著鋪了紅綢的盤子侯在門邊,盤上放著幾個酒杯。三人一前兩后,從里院開始,一桌一桌挨個兒拜過去。
xj講究“酒滿心誠”,但敬酒也是個分寸活兒。能喝的,自然碰杯見底;沾不得酒的婦女娃娃或者上了年紀的,則熱熱絡絡招呼幾句,遞根煙剝顆糖,話到禮周。來者皆是客,蘇陽深知今天這臉面絕不能冷落了誰。
一圈下來,不少面孔看著眼熟。
有些是鄉里派來的代表,有些是拍賣會的買主,還有些是北大窯的客戶,還有一些是他們帶來的朋友,想露個臉以后談合作的。
這一來二去,到了105桌。
幸虧老楊預備的多,不然都不夠吃了。
一圈走完,酒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少說也下去了半斤酒。
最后來到后院老楊那里,按照規矩,要跟掌勺的親自倒酒感謝,順便再送兩包煙。
一直鬧騰到日頭往西斜,這場盛大的喜宴才終于散了場。
村里的鄉親們吃飽喝足,臨走時褲兜衣袋塞滿了瓜子糖果,心滿意足地腆著肚子,三三兩兩溜達回自家門口,往門檻上一坐,磕著瓜子就開始“諞閑傳”。
話題繞來繞去總也離不開今天蘇陽家這場“百年難遇的大席面”。
按老輩子的說法,誰家喜宴菜夠不夠硬、排場夠不夠大,席后能讓人家念叨多少天,那才是最有臉面的。
尋常人家擺桌席,桌上的菜色就能讓婆姨們嚼上三天的舌根。
像蘇陽家今天這樣,滿席飄香、葷腥硬扎、連鄰村都排到了北大窯的長龍陣仗,妥妥能在這四里八鄉傳上二十年。
天色擦黑,古麗換下那身結婚的紅裝,挽起袖子就跟著蘇陽忙活開了。
院前屋后、屋里屋外,杯盤狼藉,滿地瓜子皮、鞭炮屑,仿佛剛打完一場硬仗。
雖說她是城里長大的姑娘,可在農村過日子該拾掇的活計,干起來倒也熟稔利索,看得出是真心實意要過這份日子。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蘇陽躺在床上,全身就要累散架了,這可比挖一天的料子還累,一躺下眼皮子就打架。
不過今晚他知道肯定睡不好,指不定墻頭外面有幾個兔崽子在等著呢。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也沒聽到外面有什么動靜,蘇陽還有些納悶,村里人的素質啥時候這么高了。
打開院門,才看見一個身影窩在土墻根上,抱著個大棉襖睡著了,像只守夜的土狗。
“哈孜,你他娘的咋睡這了?”
哈孜克迷糊糊的醒過來,咧嘴一笑:“嘿嘿,陽哥,我昨天給你看家的,有幾撥人想趴門縫的,都讓我給攆跑了!”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看著哈孜克老實巴交的笑容,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好。
“陽哥,你放心,有我在,甭想有人看我嫂子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