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茶香悠悠飄散,縈繞在二人周圍。
李義府坐在戴胄對面,神色恭謹。
聽到戴胄那意味深長的話語,他像是隱隱抓住了什么頭緒,心臟砰砰直跳,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老師,您是要學生,站隊太子殿下嗎?”
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緊張。
戴胄輕輕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略帶滄桑的笑容,他的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遠處宮殿錯落的飛檐,緩緩說道:“什么站隊不站隊的,哪有什么隊伍啊,從始至終,這腳底下的路就一條啊。”
他微微頓住,隨后又輕輕嘆口氣,“哪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啊?”
那聲音低沉醇厚,回蕩在靜謐的書房,似在訴說著一個被眾人忽略的真相。
這話一出,李義府瞬間如墜迷霧。
他眉頭緊蹙,眼神里滿是困惑,下意識地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
但出于對老師的敬重,他強行按捺住滿心疑問,微微前傾身體,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等待戴胄接下來的剖析,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關鍵信息。
“陛下和太子,那可是父子,況且陛下就這么一個兒子。”
戴胄不疾不徐的繼續說道,聲音沉穩。
李義府聽到這兒,猛地抬起頭,臉上有些質疑,忍不住脫口而出:“老師,可是太子殿下如此行事,陛下心里會舒服嗎?”
“哪怕是父子,我想陛下也忍不住啊!”
他的語速很快,話語里帶著年輕人的沖勁和對復雜局勢單純直接的判斷。
戴胄看著眼前這個著急的學生,神色溫和,耐心的解釋起來:“陛下知道,陛下什么都知道。”
“你看看太子手底下的那些人,你以為是臨時湊出來的草臺班子嗎?”
他微微瞇起眼睛,目光中閃過回憶的神色。
“看這樣子,已經有年頭了,你以為陛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現在才察覺嗎?”
他的語氣逐漸加重。
“你對局勢的洞察太過淺顯了。”
“不僅是陛下都知道,太子殿下也知道陛下都清楚,只不過太子殿下是在賭,賭陛下會把權力放給他。”
戴胄接著緩緩說道。
“所以這個叫徐愿的,才這么有恃無恐,他心里比誰都明白,他也知道,陛下不會將他們怎么樣,錦衣衛哪怕匯報了也沒用。”
說到這兒,戴胄輕輕搖了搖頭,眼神里流露出無奈。
李義府聽完這番分析,若有所思,緩緩低下頭,腦海里像走馬燈一般不斷回想著太子平日里的種種舉動以及陛下在各種場合的態度和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光亮,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以為參透玄機的自得:“老師,您說的極是,看來,確實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學生明白了。”
戴胄看著李義府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了?”
那語氣帶著長輩對晚輩的責備,又透著對李義府考慮不周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