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大殿中響起,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和痛心。
他向前邁出一步,發出細微的聲響。
李治原本虛弱地靠在龍榻上,聽到這聲呼喚,強撐著抬起頭,目光望向李泰。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有疲憊,有無奈,也有對往昔情誼的懷念。
李治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沙啞的說道:“是,四哥,你說。”
李泰看著病弱的李治,心中涌起一陣酸楚。
但此刻,他更被一股強烈的責任感驅使著,他覺得自己有義務阻止弟弟做出“錯誤”的決定。
“當年皇兄無嗣,膝下唯有一女兒,這才無奈兄終弟及。”
“在我們兄弟幾個之中,也只有你適合當這個皇帝,而且沒有誰能比你做得更好。”
李泰頓了頓,回憶起往事,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你登基之后,勵精圖治,開疆拓土,大唐在你的治理下日益昌盛。”
“今日之況,和當年多有相像,但是稚奴,國家還未到危急存亡之際。”
“放在歷朝歷代,如今的大唐都是春秋鼎盛,前無古人。”
李泰越說越激動,雙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不管是誰接手,那都是一個強盛的王朝。”
“你上位后,我大唐擴地何止萬里?”
“這天下,是父皇,皇兄,你,三人合力,才有了今日的輝煌。”
“就算有一天,這江山真的要走向衰敗,敗在我李家兒郎手中,我也心甘情愿。”
“可你要讓一個娘們來掌控我大唐,恕我這個哥哥不能答應。”
“哪怕是父皇和皇兄知道了,他們也萬萬不會答應啊!”
“三思啊,稚奴!”
李治看著眼前的四哥,心中五味雜陳。
貞觀年間那場驚心動魄的奪嫡風波,至今仍歷歷在目。多少兄弟為了皇位反目成仇。
可此刻,李泰眼中的痛心憤怒,讓他想起當年皇兄對他們說的話。
要他們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李治嘆了口氣,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侍女連忙上前攙扶。
他靠在軟墊上,咳嗽了幾聲,緩了緩氣,才說道:“四哥,如今不一樣了,這天下,早就不是我們李家一家一姓之天下了。”
“當年皇兄推舉天下為公,這天下早就變成了天下人的天下。”
“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可如今我們大唐的情況,又豈是表面看起來那般風光。”
李治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憂慮,“我尚且不能完全管理住那些新打下來的疆土。”
“西域龜茲新修的水利,采用了天竺的螺旋水車,可工匠無人會修,當地百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水渠荒廢,農田干涸。“
“漠北的鐵勒部,表面上對大唐俯首稱臣,私下里卻在偷偷囤積兵器,招兵買馬,意圖不軌。”
“每年朝廷都要用巨額的財富負責建設那些新占領的地方,修建道路、城池,安撫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