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曉得,老宏肯定死了。
雖說老宏被被子裹著,可之前背著硬邦邦的,可現在,老宏的身子向著左側傾斜,就跟壓彎腰的雜草,沒了主心桿。
徐墨心中焦急,可正如他所言,現在,不能亂了分寸。
在這山道上,一旦有太大動作,很可能出現意外。
驀然!
徐墨感受著腳下微微震動,猛地抬頭,那雙星眸中涌動著驚悚與駭然,聲嘶力竭的大吼,“趴下,全都趴下!!!!”
眾人反應也不慢,聽徐墨這么一喊,就知道要糟糕,紛紛趴在山道上。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就如同萬馬奔騰。
積雪太厚,又沒有壓實……雪崩了。
白茫茫的積雪,就如同九天傾斜而下的銀河水,自數百米外的山體轟然滾落。
徐墨趴在山道上,感受著劇烈的震動,耳畔的轟鳴聲,更是震得耳膜刺痛。
抬著頭,盯著遠處自山頂翻涌而下的白茫茫積雪,徐墨暗道運氣。
整整十幾分鐘,一切恢復如初。
徐墨緩緩站起身,盯著遠處被積雪覆蓋的山道,一咬牙,拿起鏟子,緩慢走上前。
徐大頭等人,目露驚悚,他們要是再走幾百米,那肯定會被雪崩淹沒。
被徐大頭背著的老郎叔,從被子里探出腦袋,臉色煞白,雙眼布滿疲憊跟痛苦,聲音虛弱且沙啞,喊道,“小娃娃們,別為了俺們去冒險了。回去吧,都回去吧。要是連累了你們,就算下了陰曹地府,俺們也沒臉見列祖列宗啊。”
聽到老郎叔虛弱,且堅定的話語,其他被背著的叔伯,也紛紛從被子里探出腦袋,一個個的開口,勸說徐墨等人回村。
“鋼子,別挖了。你們的心意,俺們曉得了。放心,俺們死后,肯定會保佑你們平平安安……”
徐鋼正代替徐墨,挖著擋在山道上的積雪,聽著后邊叔伯們虛弱的呼喊,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的外涌。
徐墨轉過身,看著一個個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的叔伯們,喊道,“各位叔伯,你們還是縮回被子里吧。路都走到這里了,我們就不可能回去。”
“對,黑子說的沒錯。俺們不可能回去。”
“爹,你就聽黑子的吧。兒子還要給你養老……”
……
整整三個小時,徐墨等人才通過這一段山道。
寒風呼嘯,大雪連綿。
腳下積雪沒過腳踝。
眾人深一腳、淺一腳,一個個心情沉重,默不作聲的前行著。
當徐墨走出山道那一刻,竟然有種心靈蛻變的錯覺。
“特娘的,總算走出來了。這時節的山道,真不是人走的。”徐鋼拉下臉巾,笑罵著。
“別廢話了,現在路好走些,那咱們就走快點。”
“對對對!”
都沒時間休息,眾人再次向著蘭縣方向趕去。
自始至終,都沒人去查看老宏叔現在是死是活。
人,要留個念想。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
天都快亮了,徐墨等人總算趕到了蘭縣。
“醫生、快來醫生!!!!”
剛跑進醫院,徐鋼就大喊大叫。
值班護士不是劉藝研,是之前替她頂班的那位三十來歲護士。
在看到一群人沖進醫院,就曉得肯定出大事了,連忙起身,跑上前去。
徐大頭等人,解開綁在身上的牛繩,將背上被被子包裹著的受傷村民放了下來。
與此同時,聽到喊叫聲的值班醫生,也跑出診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