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的雙眼依舊直直盯著前方,絲毫沒有理會癱在地上的茅仲春。
他動作緩慢而僵硬,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徑直來到炕上幾個昏睡的小伙子身前。
他沒有低頭,空洞的眼睛依舊平視著前方黑暗的墻面,卻緩慢抬起左手,精準摸到了一個小伙子的額頭。
染滿血的左手抓在小伙子臉上,機械般地收緊五指,摳住下巴,把小伙子五官捏到扭曲變形,露出赤裸的脖子。
同時,侏儒右手跟著抬起,菜刀高高舉過頭頂…
在林夕幾人驚恐的注視下,那把菜刀在半空中微微停頓,隨即…猛然間揮落!
下一瞬,一顆圓滾滾的腦袋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最終停在茅仲春的眼前!
鐘聲敲響,子夜來臨!
這一條人命,終究還是沒有守住。
伴隨著如注般的殷紅從無頭脖頸里噴出,一縷肉眼可見的濃黑霧氣同時涌出尸體,如同陰風般平地卷過,帶著陣陣兇惡而凄厲的嘶嚎,沖出門外,融進黑夜。
霎時間,外面烏云涌動,狂風驟起!
宗祠前三副黑棺里的陰尸,也在這一刻悄然睜開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光里,帶著絲絲殷紅的血色…
厲鬼將現!
而此刻老宅廂房中。
侏儒砍下一顆腦袋后,卻仍然沒有停止的意思。
他依次走到第二人身前,如盲人般摸探著身下的腦袋,找準位置后,手起刀落,繼續收割這幾條昏睡的人命。
一顆顆腦袋接連滾落,如同約定好一般,全部滾到了茅仲春的面前。
幾雙緊垂的蒼白眼簾,無聲無息地齊齊對著茅仲春,像是陰尸在對他發出最無情的嘲諷,也是最赤裸裸的挑釁。
茅仲春的眼里近乎要瞪出血來,無力的手指在極盡顫抖。
直到這一刻,他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何明明已經把陰尸鎮壓住,卻還會有陰邪遺漏在外。
茅七月眼眶微紅著,只能看著至親師兄在絕境里掙扎,卻什么也做不了。
那種無力的窒息感,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只是,此刻他同樣滿心不解。
眼前這個替陰尸索命的侏儒,他的樣子很明顯是已經被鬼所控制,如果這是因為那顆失蹤鎮魂釘的原因,的確可以解釋的通。
可是村長又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也是這場慘劇里的受害者,甚至不僅第一個領了盒飯,還連累了全家老小葬送在屠刀下。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在茅仲春驅邪的過程中,暗地里對其使手腳?
受限于茅仲春的視角,他們無法得知更多信息。
而這個變故,就發生在一個多小時前,茅仲春從宗祠返回老宅廂房的那段時間里。
村長的老爹和小曾孫自宗祠里出來,隨著村長一直往家中走。
臨進門時,老爹忽然停下腳步,打發小曾孫先回家去,他則帶著村長來到一處沒人注意的角落里,暗暗交代起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