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此言差矣,自古以來,萬事講究有能者居之。若非如此,中饋一事,當初老太君也不會指給二嬸你擔著,是吧?”
后者窒住。
她就是篤定這個侄媳婦,拿不住這么大盤事務,才敢在這當口提出中饋易主。只要她接不了,日后她接著主理中饋,才名正言順,府里府外的人也不敢有二話。
“侄孫媳婦到底年輕……”她眼帶乞求,看向上首的老太君。
兩位老人神情也變了,不像剛才慈眉善目。
老太君默了好一會,才呵呵笑道:“阿雁是心寬的人,不在意這些虛名,才由她媳婦主理雜事。不過,孩子確實還太年輕,擔此責怕還是吃力。這樣吧——”
她溫和地看向坐在角落的王曼青:“孩子,你自個表個態,這事你接得來接不來,老婆子心里也有個數。”
阿雁心下微哂,果然。
二嬸掌管府里這么多年,老太君就算是單為了各院安寧,還是會先讓二嬸繼續中饋的。
二夫人聽老夫人之言,還是屬意她來打理將軍府,心定了些,面色稍霽。聞聽后話,心又揪起來,緊張地看著那個進府開始就一直低調的侄孫媳婦。
王曼青起身上前,盈盈下拜,先感謝
了自家婆母的賞識愛護,和老太君替她易位考量。
末了,才道:“二奶奶掌管中饋,在府里是有口皆碑的。曼青作為小輩,有許多要向二奶奶學習的地方。想來想去,府中之事,還是由二奶奶料理最為合適。”
二夫人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老太君面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幾分,滿意道:“年輕不怕,多歷練就行,跟著你二奶奶學幾年,總能上手。”
學幾年,就是短期內都讓二房主理的意思。
曼青點點頭:“學習還得打鐵趁熱,曼青在荔平城的時候,主理的產業里有一部分是紡染成衣的。咱京里穿衣講的是貴氣,而南邊樣式新穎時興,比較之下還算別出心裁。”
她說這話,目光掠過屋里的女眷,見她們都面帶贊同之色。
老太君也因為她方才的識大體之舉,這時也附和道:“說得是。”
她才繼續:“不如,曼青就厚著臉皮,同二奶奶討了府里這針線房的差事,主管府里大小四季的衣物,和使人們的制服。也無需從府上走賬,曼青自己貼補銀子,當是多年在外不能堂前給長輩們盡孝的一點心意。”
老太君喜逐顏開,示意王曼上前,拍著她的手:“真是個好孩子,如此甚好。”
她瞥了眼二夫人,暗含警告之意,只面上仍笑著,繼續同曼青道:“你只管好好跟你二奶奶學著,大福氣都在后頭呢。”
王曼青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顱,輕聲
應了。
二老又問了些在外的細事,才放他們回院安頓。
壽康堂內,服侍老太君幾十年老嬤嬤榮嬤嬤,給老太君送上剛沏出的千島玉葉。
這茶原稱千島湖龍井,綠翠露毫,香氣醇厚清高,內質清香持久,一般的高官府第也難得喝上。
這是宮里新近才賜下來的。
榮嬤嬤笑道:“冬哥兒那兒媳婦,到底年紀小,討這么個差事,還搭上銀子,不見得能討好得了府里的人。”
老太君回味著茶韻幽香,半晌才道:“你以為她搭銀子要差事是為了討好人?那你就錯了,曼青此舉,正是再合適不過的做法,這孩子聰明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