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側目,皇后此舉無異于將婆母架在火上烤。
顧家戰功再顯赫,但她貴為中宮皇后,竟要向一個下臣內婦低聲下氣,往輕里說,是皇后待下寬宥,代女賠過。往重里就是顧家太過狂妄,目無天家,連皇后都要看她面色。
她朝帝、后福了個禮,輕聲道:“皇上、皇后娘娘,九公主既是有口無心,說過便算了,又何必非要賠個什么罪呢?你們方才提到五殿下遇刺,事情到底如何,這天大的事,反倒沒個跟我們細說。”
阿雁重又扶住大夫人:“五殿下雖貴為皇子,私下到底也敬臣婦婆母一聲外祖母,誰家的外孫兒出了這等大事,還能安然坐著,去掰扯莫須有的東西?”
寶妃再度淚沾衣裳,哀哀對皇帝道:“獵場那邊的小五生死未卜,這里又要挑臣妾母親的不是,今日樁樁,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針對,還請皇上替臣妾作主。”
皇后:“寶妃妹妹,你這是何意,莫不是想說今日之事乃本宮指使。”
寶妃:“妹妹不過是請皇上作主而已。”
“你這不明擺著就是在說本宮與今日之事相關!”
“皇后娘娘要這
樣想,臣妾也沒有辦法。妹妹不過是覺得這天下事,絕沒有這般巧合的。”
“你聽聽,這還不是在說本宮……”
“夠了,住嘴!”皇帝青筋都露出來了,只覺得眼前情形荒誕至極。
皇后與妃子在大臣面前,不顧身份,不顧形象,逞口舌之快,紛裝不斷,體面盡無。
哪朝哪代也沒有過這樣的事。
他有些惱恨瞪了一眼皇后,“小九胡鬧便罷了,你是她母后,應知輕重,不想著如何管教約束,反而被她帶偏,忘了本意,豈非惹人笑話?”
皇后恨得牙癢癢,也只得住口。
幸好獵場那邊這里有了動靜,才解了她的窘迫。
一匹快馬先行過來,眼尖的已經發現,端坐馬上的,正是朝中新貴驃騎大將軍顧柏冬。
至于他身前趴著的另一人,尚看不清面目,只知道滿身血跡,像是負傷極重。
明知道不可能,阿雁的心還是緊了一下,真怕傷的是自家那幾個之一。
“是五殿下!”有人叫起來了:“怎么傷得這么重?”
遠遠的顧柏冬急聲喊話:“請太醫,快請太醫,五殿下重傷!”
“我的皇兒——”寶妃驀然一聲尖叫,往前走了兩步,便腿軟得直接跌坐在地。
銀月攙著她,心疼道:“娘娘,越是這種時候,你越得撐住,五殿下還要治傷呢。”
皇帝這會真正急了:“快傳太醫,快!”
幾句話間,快馬已到看臺前。
顧柏冬飛身下馬,回頭去抱馬背上的
五皇子,滿身都是血,一時竟分不清,究竟傷在哪里。
皇帝大駭,上前質問地:“創在何處?”
“雙腿。”顧柏冬話猶如一記驚天悶雷,徹底撕裂了在場諸人的心防:“雙腿骨都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