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里的美婦猝然抬眸,“這么快?”
“放心,我已經讓明景去處理了。”
阿雁暗松了口氣。
他視線與鏡里的她對上:“京里這些都是老狐貍,你若有什么事,也可以使一使明景,他熟悉這些老家伙的尿性。”
“好。”
顧柏冬挑眉,他還以為她多少會有點惱羞成怒,倒是很能接受自己的不足。
阿雁又道:“聽說宮里的結果是太尉府閉府思過,起法場祈福?”
前者頜首。
“禁足算什么罰,虛頭巴腦的,他閉府思過,嘴皮子動一動,手下照樣隨意出入,萬事又不用他親自跑腿。”
“嗯。”顧柏冬應他。
又細細同她說明其中關竅:“這個不在于表面,也不在于圣上怎么想,重在定性太尉府在此事上道德敗壞,我們的目的是讓太尉府失了人心。”
阿雁大約也知道是這樣,就點了下頭。
“過幾日就是年關了,家里大喪,不適宜太過喜慶,你是新家主,可有要交待注意的。”她用的頭飾簡單,頭上這會已經松快了,拿了把篦子順頭發。
道:“老太君臨去,讓我接了后宅,我琢磨著,二嬸那邊要來討過年的主意了。”
顧柏冬聲調有些沉:“畢竟是過年,也不好太過冷清,今年又是重新回府第一年,小輩們也盼了許久。這樣吧,貼白頭紅聯,對外放出消息,就說新喪剛過,拜年這一項今年就暫停了。府里關起門來,小輩們想怎么過還怎么過。”
“行,按你的意思。”
她回頭看顧柏冬,男人目下有掩飾不住的疲憊,“這幾日你都沒有好好休息,今日無事,不如補個好眠。”
“罷了,也睡不著。”
阿雁盯著他:“你是不是很舍不得他們。”
這個他們自然說的是祖父和祖母。
“昨夜里守靈,我不小心打了個盹,夢到小時候騎在祖父背上,祖母領著榮嬤嬤,煮了烏梅湯冰鎮好了帶過來,給我降暑喝。”
他的目光落在某一點上,卻沒有定焦,眼神也有些迷茫,臉上不可避免露出些懷念的神色。
“那會子父親在邊線,母親跟過去好幾個月,身體受不住,才回來。以前,各房之間,小輩們不怎么來往,阿兄們快要成年,
有他們要干的事,偶爾寶珠阿姐同我說說話。”
阿雁從沒想到,他生在這樣人丁興旺的家族,幼時竟也會孤單。
這一刻的顧柏冬莫名叫人心疼。
她從后面環住他的腰,感覺到男人身子僵住,繼而慢慢放松,一雙大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么靜靜站了一會。
良久,顧柏冬才再度開口,“往后你若想往別的府里插人,可以叫明景去辦。”
他想想又道:“索性我把明景給你吧。”
“胡亂說話,你才接任了家主,府里府外這么多事,明景能幫你多少,不必我說了。”
她松開手,嗔了他一眼:“這個節骨眼上,我要了明景,你再培養一個,即便有他能干,也沒有他用得順手。我知道了,往后府外的事,我若不同你說,定多向明景請教。”
兩位老的一走,兩夫妻身上的責任又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