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些歡喜地迎上來,居然是已撞棺身亡的雪柳和她娘。
“這是你們新身份戶籍文書,以后就是良民了。”阿雁沒有寒暄,上來就給了她們最想要的東西。
母女二人喜出望外,接過文書,看著上面鮮紅的官印。
她們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文書上“良民”的字眼,帶著微微的震顫,像是怕抹淡上面文字的墨跡,終是克制不住喜極而泣。
良久,兩人的視線才依依不舍從文書上移開,對視一眼,像是確定了什么,竟一同撲通跪下。
緊接著就是哐哐叩頭,“多謝夫人救我們出泥潭,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我們各取所需,不必這么大的禮。”阿雁的目光落到雪柳身上:“假死藥的藥效不知如何,受罪了。”
“比起在陷在太尉府的泥潭里,困死一世,這點罪不算什么。再者夫人替我和娘提供了新的身分,從此我娘就是清白的良民了,這都是夫人的慈悲,我們娘倆才有這后來之福,多謝夫人。”
雪柳說罷,又叩了個頭,她娘也跟著叩了。
“奴本是瘦馬,一輩子都是沒有盼頭的,哪日死在了太尉府,草席一卷,這世人便算到頭了,真是不敢想,還能有到外面隨意行走的機會。奴不知如何感謝夫人。”
婦人做夢都不敢這么做,她此生最大的指望,自己忍辱偷生不要緊,只要女兒能嫁戶好人家,有個正經名分便值當了。
最多盼著,女兒要是能攏絡住女婿的心,女婿又得力,說不得能幫她去了賤籍,抬個姨娘什么的。
但余生囿于太尉府后院,是必然的結果。
今日這個結果變成了更美好的現實,她們竟然自由了。
“你已是良籍,切莫再自稱奴,往后尤其要注意,以免被有心人記上。”
“是。”
阿雁道:“那就走吧。”
她摸出個銀錠子:“這是十兩銀,拿去重新開始吧。”
雪柳娘忙忙推辭:“不能要,不能要,我有的。你幫我混出府鬧那一場時,我摸
了些細軟一起帶出來,夠我們母女半年的開支了。”
她感激道:“我們有手有腳的,可以找些婦人的活兒做,漿洗、繡花什么的,雪柳的女紅好,餓不著我們。”
“那就隨你吧。”她沒有強推,人家愿意自立自強是好事。
“那就上路吧,路引都在里面了,早走心安。”
母女二人又鄭重拜過,才起身惜別。
待她們上了早早雇好等在遠處的小油布車,映雪才上前來。
“碰到夫人也算是她們母女的造化了。”她輕聲道。
阿雁不置可否,“回吧。”
越來越遠的車上,雪柳娘神思激動中帶著些恍惚,她緊緊抓住女兒的手:“咱們真的離開太尉府了?”
“真的,阿娘。”雪柳同樣很興奮,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光明正大叫娘親,心情可想而知。
“娘好怕這是一場美夢,一會就醒了。”
“不是,是真的,顧家那位夫人找上你,咱們真的可以遠走高飛了。”
她抹著眼淚,“女兒再也不用聽嫡母的話行事,再也不會有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來欺負咱們了。”
“兒啊——”
母女倆忍不住又抱頭痛哭。
良久,才緩過來,雪柳娘的思緒飛回到了,老爺宣布女兒自縊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