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在梳頭,笑道:“呀,美人鏡前正梳妝,倒是多年不曾見你這副模樣,怪有趣兒的。”
阿雁隨手撿了妝桌上的一條長錦帶,胡亂團了團,朝她砸過去。
張牙舞爪道:“好哈,我叫你笑。”
后者笑得花枝亂顫,倒是比在外面時端莊得體的樣子,更有生氣些,叫阿雁稀罕。
周沛春跟在她身后,這時上前行禮,吐字清晰地請安:“顧家伯母新年大吉,囡囡祝你玉體康健,萬事如意!”
大大方方的樣子一如既往叫阿雁歡喜。
招手示意她近身來。
許是新年的緣故,小女郎今日的妝扮十分打眼。
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綰著時興的少女發髻,細頸玉白,罕見地多了個赤金盤螭瓔珞項圈。
阿雁瞧著她,面上的笑越發不值錢起來:“幾日不見,怎么瞧著囡囡好像長個兒了?”
目光去尋周沛春的后頭的林錦華。
“是嗎?我倒沒覺出來,但梳了大姑娘的發型,年紀是顯大些了。”
“肯定長高了。”阿雁斷然道,給了映雪一個眼神。
后者會意,到后面取了封利是,并一個長錦盒出來。
梳頭丫鬟正好打理好了發事,放下篦梳,默默退下。
今日挽的是一個圓髻,發間若隱若現,藏了支月白珍珠簪。
整體妝扮偏家常,唯簪上那枚鴿子蛋大小的珍珠,透露出與身份相符的清貴。
阿雁先取了錦盒,揭開赫然是一列絨花釵,按十二節令花樣,整整齊齊。
做工精細,栩栩如生。
“真好看!”周沛春贊嘆道,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囡囡從未見過做得這么好的絨花釵。”
看得出來,她真的十分喜歡。
“專給你的。”阿雁說著,將錦盒遞給她:“咱們囡囡正是打扮的好年紀,這顏色鮮,與你襯得很。”
周沛春沒有馬上接,而是先用目光去征詢母親的意見。
林錦華輕輕頷首,溫柔道:“姨姨給你的,拿著吧。”
她才施禮謝下:“多謝姨姨。”
阿雁摸了下她的發絲順整的髻面,神色欣慰,復取了利是,“這是姨姨給的壓歲錢,囡囡來年學業順利,高高興興的。”
周沛春也恭敬收下。
她往外瞥了眼,母女倆帶過來的丫鬟上前來,阿雁方才沒留意,才發覺她也捧了個扁方錦盒的。
“聽聞姨姨最喜紅梅,這些都是囡囡親手繡的,只是功夫比不得專功的繡娘們,姨姨莫嫌就是。”
阿雁望去,用上好的絹帕料子,分別繡出“一枝獨秀”、“暗香疏影”、“雪胎梅骨”、“傲霜斗雪”、“俏不爭春”共六張帕子。
無論是絲線、配色,都是極出彩的,四季都考慮了,顯然是用了十二分心意。
林錦華吃味道:“我這做母親的,也只求得一張用。”
說的是酸話,卻沒有酸意。
“得了得了,囡囡以后還能短了你這個做母親的不成?”自己迫不及待,已取了其中一張“雪胎梅骨”的。
“映雪,是不是很襯我今日這身。”
“襯得很。”
阿雁示意她收了,喜滋滋道:
“今年的帕……”
“母親,聽說周家柏母來府上了,可是真的?!”
明禮人未及聲先至,興沖沖的。
阿雁話聲戛然而止,她身側那個小女郎,不知為何,俏面騰地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