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院。
省委書記沈明翰坐在別墅的書房中,有些出神的看著窗外的月色,許久之后,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
心頭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沈明翰指節叩擊著檀木桌面,沉悶的聲響在書房里回蕩。
窗外竹影婆娑,卻襯得他眉間溝壑更深三分。
“三年了...”
他摩挲著泛黃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派系要害人物的名字。
范承均三個字被紅筆重重圈起,延伸出的箭頭指向省人大、政協、各省直單位。
秘書輕手輕腳推門進來:“書記,四號院那邊剛結束,黎明書記和張秘書長帶著陳知行連夜趕去龍江了。”
“果然。”
沈明翰冷笑一聲,中巡組才到第一天,本土派就急不可耐地跳出來要人。
本土系連夜調兵遣將,連退休的老書記都親自下場,這潭死水終于要掀起驚濤駭浪。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省軍區鄭衛國的消息像把尖刀刺進眼底。
【武器裝備專案組確認,省廳丟的槍械流向了海警,經手人系范偉嫡系。】
沈明翰猛地攥緊拳頭。
三年來他何嘗不想肅清積弊?
可范承均留下的盤根錯節的勢力,就像這棟老宅地下的暗渠,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塌方。
去年調整公安廳班子時,他剛動了個副廳長,第二天就收到某退休老領導的養生建議。
“書記,龐海失蹤的事...”秘書欲言又止。
“告訴明遠同志。”
沈明翰突然起身,驚飛窗外棲鳥:“既然要唱空城計,那就把戲臺搭大些。”
他起身走到窗戶面前,看著下方貫穿省委大院的道路,窗外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鋒利如劍。
三年來第一次,他感覺觸摸到了那個千載難逢的契機,當本土派與空降系殺得兩敗俱傷時,才是真正執棋者落子的時刻!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那是陳知行的車隊正碾過省委大院的門檻。
沈明翰望著尾燈消失的方向,忽然想起三年前赴任時老領導的叮囑,北湖這盤棋,要懂得借力打力。
“小劉啊,你跟我有兩年了吧?”
劉之維心中咯噔一聲,身形落后于沈明翰一步,低著頭回答:“是的書記。”
沈明翰輕笑一聲:“在這座冰冷的省委大院中,我曾聽說有個秘書幫...”
他忽然轉身,鷹隼般的目光直刺劉之維眼底:“你說這些人,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劉之維的后背瞬間沁出冷汗!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沈明翰半邊臉上,明暗交界處那道法令紋像刀刻般鋒利。
一股宛若跗骨之俎的恐懼在他的眼底攀升,嘴唇顫抖著:“書記...我...”
“三年前范承均退休前,特意把省政府辦主任的位置留給了自已秘書。”
沈明翰雙手負后,面無表情:“現在這位王主任,今晚正在六號院和明遠同志喝茶呢。”
這是范承均在退休時,插在省政府的一根針!
一根...可以承接省領導和省直部門的一根針!
沈明翰取下眼鏡擦拭鏡片,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個溫厚的學者,可話語間的語氣,卻透著比北極溫度還低的寒意!
“知道為什么留你到現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