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紫砂壺猛灌兩口,壺嘴卻突然崩裂,茶湯順著胡須滴在中山裝上。
“沈明翰派你來試探?”
范承均聲音陡然尖銳,帶著怒不可遏的歇斯底里:“二十年前你在我辦公室當秘書時,可沒這份膽量!”
路正平不慌不忙從內袋取出泛黃的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
紙上赫然是范承均親筆寫的‘1998年7月16日,港務集團分紅方案’,后面跟著七個早已落馬的名字。
“當年您讓我燒掉的副本。”
他輕輕合上本子,目光灼灼的盯著范承均:“我留著當護身符呢,老領導。”
范承均突然暴起,棋盤嘩啦翻倒,黑白子滾落滿地。
“你以為拿這些就能...”
話未說完,范承均突然僵住,路正平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支錄音筆,紅燈正在閃爍...
“今天我來,只為三件事。”路正平淡淡開口。
看似商量,實為威脅。
“第一,中巡組明天會收到海關真實賬本,但不會出現范偉的名字;第二,財政廳空出來的副廳長位置給您大女婿;第三...”
他湊到老人耳邊:“我要見西山會剩下的十二個人。”
范承均的瞳孔在鏡片后劇烈收縮。
這個他親手提拔的秘書,此刻撕下了全部偽裝。
西山會...
這是范承均當年在西山市任職市委書記時一手帶出來的班底!
西山會,就是本土政治家族聯盟。
西山會...這就是藏在北湖省水下淤泥的巨佬級政治家族。
他們沒有進京,反而是隱藏了下來。
范承均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藤椅扶手,青筋暴起。
窗外一陣秋風卷過,吹散了石桌上的殘局,也吹散了兩人之間最后的體面。
范承均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你瘋了?二十年前的舊賬翻出來,第一個死的就是你自已!”
路正平慢條斯理地收起錄音筆,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冷光:“老領導,您覺得我現在還在乎這個嗎?”
他指了指窗外財政大廈的方向。
“沈明翰已經砍斷我一條胳膊,接下來就該卸我的腿了。”
“沈明翰來北湖三年,三座基本盤,硬生生被他砍掉兩座,如今僅剩下的金融系統也在這時候兵敗如山倒...”
“我路正平兢兢業業這么多年,不是他沈明翰和陳知行能扳倒的!”
“想要扳倒我,除非同歸于盡!”
說完,范承均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路正平轉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看著癱坐在太師椅上的范承均。
“對了,您女婿的任命文件我已經簽好字了,明天就下發。”
與此同時,湖濱賓館。
陳知行總算是接到了霍廷議的電話。
“知行,來一趟我辦公室吧。”
“對了,路省長去了老干部療養院的事情,你知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