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平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才點開了那條信息:
“老路,情況有變,京城那邊已經有人落子了。沈明翰明天會在常委會上對你發難。早做決斷。”
路正平的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決斷?
他現在還有什么可決斷的?
從祁南那邊失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已的政治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讓司機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三十分鐘后,路正平的車停在了一棟不起眼的小樓前。
這是他在省城的一處秘密房產,連他的妻子都不知道。
推開門,客廳里已經坐了一個人。
那人背對著門口,正在泡茶,聽到動靜也沒有回頭。
“你來了。”
范承均說道,聲音平靜得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來。
路正平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走到范承均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老領導,我這次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范承均一張布滿皺紋卻精神矍鑠的臉。
他是路正平仕途上的引路人,雖然已經退下來多年,但在北湖省的影響力依然不容小覷。
“正平啊。”
范承均嘆了一口氣,隨后才給他倒了一杯茶:“你太心急了。”
路正平接過茶杯,卻沒有喝,只是盯著杯中漂浮的茶葉:“不是我心急,是沈明翰逼得太緊。他從京城空降過來,就是要拿我們北湖開刀。”
“所以你就要和劉文龍那種人攪在一起?”
范承均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你知道他背后是誰嗎?那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所以,官場從來就沒有敵人!
之前在療養院的時候,路正平還威脅過范承均,而現在呢?
現在兩個人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坐在這里聊事。
“老領導,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我只想知道,明天我該怎么辦?”
范承均長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就算你手里還有籌碼,那也不夠放在這次的權力天平上了。”
“現在,陳知行已經離開祁南市了。距離北湖越遠,影響范圍就越小,你自已也清楚這個道理。”
“他現在出了祁南,你覺得,你還有什么辦法能阻攔他?更別說,在他的身邊,還有武警支隊護送。”
“并且,從現在的局勢來看,他的身邊至少還有兩支國安小隊。”
路正平咬牙低吼:“難道我們就這么敗了?憑什么?我不甘心啊!就因為一個陳知行?”
范承均的指尖在紫檀木茶幾上輕輕敲擊,每一下都像敲在路正平的心臟上。
“敗?”
范承均突然冷笑一聲,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你路正平在官場沉浮幾十年,就學會認輸這兩個字?”
路正平猛地抬頭,茶杯里的水紋劇烈晃動。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子彈。
“老領導的意思是...”
范承均長嘆了一口氣:“西山會不能倒,西山會倒了,會牽連出很多陳年舊案。”
“既然陳知行要去京城...那就看看是他先到京城,還是我先到京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