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岳聳了聳肩膀,十分無奈的開口道:“老鄭,我們要是沒點自已的算計,恐怕會被你吃干抹凈吧?”
“其實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嘛。”
“知行是你的學生,周若璃是我們家的姑娘,兩人在一起本來是好事,可你非要讓陳知行當這把刀...也得跟我們商量商量啊。”
“再怎么說也是我們周家的孫女婿,就像是上次給陳書記說的,自家的孩子還是得自家疼啊。”
鄭老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對他來說,這世界上沒什么重要的了。
他就是一個退了休的老頭子,整天沒事的時候也就看看報紙。
是他們非要來自已這里的,不是自已讓他們來的。
“算咯算咯,老頭子現在在哪都招人煩咯。”
“等陳知行訂婚以后,我就回老家吧,也不知道老家的房子還在不在...我爸媽的墳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維護啊。”
鄭老低著頭,一瞬間好像都模糊了視線,他輕笑了一聲。
周泰岳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鄧容這孩子的仇...總算是要報了...他們這些人啊,就不該活在世上。”
鄭老長嘆了一口氣,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好像在這一刻,他整個人都有些落寞。
“你去哪?”周泰岳問道。
鄭老停下腳步,雙手負后,脊梁直挺挺的挺立。
“他們這些人犯下的錯,因為豁免權,根本判不了死刑。”
“既不死,何談報仇?他們不死,我死后如何向那姑娘交代?我鄭紹庭要是連給我學生報仇的能力都沒有,如何當他的老師?”
“所以,我去一趟八寶山,再去一趟玉泉山。”
剛說完,陳建國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進來他就扶著鄭老坐下,陳建國無奈笑了一聲:“鄭老,您快坐下,我給您匯報個消息。”
“范承均兩小時前進了玉潭別院,現在應該正看著同樣的消息,徐廣元和人大那位也在。”
對于陳建國而言,他想知道的消息,就沒有不知道的!
陳建國的話音剛落,鄭紹庭渾濁的眼底驟然迸出精光。
老人枯瘦的手指攥緊藤椅扶手,青筋如蚯蚓般暴起:“玉潭別院?徐廣元終于坐不住了?”
周泰岳的目光之中浮現出冰冷的神色,他嘴角掛著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容:“范承均這條老狗,還真是會挑主人啊。”
“不是挑主子。”
陳建國從公文包抽出監控,監控畫面里三個茶室亮著幽藍的燈光。
“是這兩位大佛要借他的肉身顯靈。”
他指尖劃過屏幕,調出份加密檔案:“剛收到的消息,幾乎可以確定,范家會下場了。”
“這兩天他們的動作有些頻繁。”
......
范承均站在玉潭別院的廊檐下,陰云壓得極低,仿佛觸手可及。
他摩挲著茶杯上殘留的茶漬,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與胸腔里翻涌的灼熱形成鮮明對比。
謝中林的電話像一記警鐘,徹底撕碎了表面的平靜,陳知行提前進京,意味著所有布局都被打亂。
他深吸一口氣,撥通那個塵封已久的號碼時,甚至能聽見自已血液奔涌的轟鳴。
電話那頭年輕人的遲疑讓他冷笑,代價?
從二十年前踏入這潭渾水起,他早就不在乎代價了。
茶室窗后的兩道剪影始終未動,如同蟄伏的猛獸。
范承均知道,那是徐廣元和人大那位在隔岸觀火。
他們借他的手攪動風云,自已卻藏在陰影里,連呼吸都透著算計。
落葉被狂風卷成旋渦,撲打在他的西裝下擺上,像無數雙試圖拽住他的鬼手。
他大步走向停車場,后視鏡里玉潭別院的輪廓逐漸模糊,仿佛一座正在沉沒的孤島。
四天后,陳知行進京的消息炸開時,范承均正坐在范家老宅的書房里。
密報一份接一份送來,他的目光停留在‘張衛軍投案’的簡報上,忽然笑出了聲。
棋盤早已傾覆,可執棋的人還在假裝鎮定。
他推開窗,京城夜空中隱約傳來雷聲,這場暴雨,終究要淋濕每一個裝睡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