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內部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剛剛從碼頭出發,到游艇停下來,大約過去了二十分鐘,井上三人趕到,應該也是這個時間。
也就是說,現在有近二十分鐘的空檔期。
在死亡威脅的籠罩下,沒人說話,田中榮光率先坐了下來,村上桑田和松下十原見狀選擇了跟隨。
左手死死捏著拳頭的秦飛身體緊繃,他很清楚這種緊繃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腰后的傷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痛,他扭頭看向田中美子,“幫我端把椅子過來。”
“好。”田中美子走向圓桌,端過一把椅子,放到了秦飛身后。
秦飛坐下后,除了握拳的左手依舊不敢放松,身體其他部分恢復松弛,這讓他好受了不少。
“你的傷口流血了。”田中美子湊到秦飛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知道。”秦飛扭頭沖她微微一笑,“還撐得住。”
倆人耳語的模樣親昵無間,看起來就像熱戀的男女在說悄悄話,田中榮光看在眼里,心中的怒火快要把他整個人都點燃。
女兒田中美子的本事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只要她愿意,她有的是辦法控制住秦飛,解決掉所有人的死亡威脅。
但不僅僅是他,游艇上沒有一個人幻想這種可能性。
“這兒應該配了醫藥箱,我去找找,處理一下。”田中美子又說,“要是傷口崩開就麻煩了。”
“不用。”秦飛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處理傷口,他們會覺得我怕死。”
田中美子微微一怔,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至此她都沒問秦飛最后到底會怎么辦,殺了那個三個兇手之后,然后呢?
殺了松下十原,再然后呢?
殺了村上父子,再再然后呢?
當著她的面,殺了她的父親田中榮光嗎?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像是一顆怎么也按不進水里的氣球,在她的腦海里沉沉浮浮,她甚至不敢想自己真到了那個時候會怎么做。
某種會毀了她一生的恐懼感猶如一堵墻在不遠的地方等她,擺在她面前的有兩條路,可無論選擇哪一條,她都會撞上去,撞的遍體鱗傷。
她視線微微下垂,目光剛好落在圓桌大理石的桌面上,不與任何人相對。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感受到了壓迫,這份壓迫來自父親田中榮光,對方的目光好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她的身上。
坐下來以后,秦飛的氣力逐漸恢復,腰后傷口的痛感也在逐漸減弱,他低著頭,拿槍的右手自然地垂落,緊握著拳頭的左手放在腿上,以此來掩蓋長時間的用力開始顫抖的肌肉。
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更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一片死寂,時間的流速都變慢了,所有人都在煎熬,這已經開始還未結束的二十分鐘,大抵是他們一生中最煎熬的二十分鐘。
村上信男腰間綁著一圈炸藥,上面有用來引爆的電子管線,他的雙臂用力張開,使得手臂和那些管線保持距離,他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然后觸發了炸藥。
堅持了這么久,村上信男滿頭大汗,雙臂酸痛難忍,五官顫抖,看著馬上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