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在紀長安頭頂上的黑色蛇頭,倏然一轉,血紅的蛇眼中,豎瞳緊縮。
瘆人的冷意自這雙蛇眼中透出。
“站住!”
紀長安與添香隔著一道屏風。
從外面看,只能看到紀長安站立在屏風那頭,身姿綽約。
添香停下了腳步,深吸口氣,翻了個白眼。
大小姐最近的脾性可真差,動不動就用這種充滿了氣勢的聲音說話。
嚇唬誰呢?
“你挑的小丫頭,我一個都不中意,全都退給人牙子。”
紀長安聲音冷淡,沒有走出屏風的打算。
添香不滿,“憑什么?”
如果添香敢走入寢房,紀長安就讓黑玉赫去咬她。
紀長安給黑玉赫打了個眼色,它看得懂。
黑玉赫的蛇頭緩緩落下,不動聲色的用蛇尾,又盤了紀長安的腰身幾圈兒。
它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會咬的。
這個小丫頭把它看成什么蛇了?
但添香并沒有轉過屏風,她只是站在原地生氣。
紀長安冷聲說,
“憑什么?憑我才是這紀家的主子,而你不過是一個奴才丫頭。”
“你有什么資格替我做主?我要用誰,不用誰?不是你做主就能留下的。”
她從沒有對身邊的丫頭說過這樣的話。
添香一時呆愣在原地,下意識氣的心口起伏。
紀長安披上外衫,系上腰間的系帶,遮住了腰身上盤著的黑玉赫。
她轉過屏風,眼眸灼亮如刀,一改往日病弱。
甚至,紀長安的臉頰還出現了難得的好氣色。
她盯著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添香,
“賤婢!”
“給你臉,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個能做主的人了?”
添香往后退了兩步,她從未曾遭受過這樣的羞辱。
紀長安這是怎么了?
“大小姐,你!”添香的嘴唇囁嚅,打著哆嗦。
紀長安往前走了兩步,她怎樣?
添香捂著嘴,哭著掉頭就跑。
紀長安如今的身子好了,再加上上輩子與聞夜松斗了十幾年。
她早已不是那個束手就擒的深閨千金小姐。
添香一跑,一個丫頭都不湊近紀長安了。
她也不在意,這些丫頭如今是在給她擺姿態呢。
她們以為自己不來伺候她,就會逼得她態度和軟。
但她們不知道,紀長安如今院子里伺候的人,她一個都不會留。
沒人伺候紀長安,她自己動手穿衣梳頭,然后帶上銀票出了門買丫頭。
現在的這個人牙子,紀家已經用了很多年。
人是紀夫人生前定下的,紀淮也就一直不肯換。
但實際上,這個人牙子在多年間,一點點的往紀家,輸送著別有用心的下人。
那些下人通過各種手段,將紀家老一輩留下來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排擠走。
其實傾覆的端倪,在紀淮這一代就很明顯了。
紀淮一死,紀家的一切就終結在了紀長安這一代。
聞夜松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實際上紀家在聞夜松入贅之前。
就已經腐朽斑斑,滿是蛀蟲。
而紀長安獨自出門要去的地方,是帝都城最有名的奴隸集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