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買桂花同載酒...”
李景隆口中輕念,“終不似...少年游!”
進了五月,這片荒涼干涸的土地,陡然間變得生機勃勃。
白色的云,在祁連山上愜意的蕩漾。山腳下,是廣袤無垠滿是綠色的豐美草場。
一群群馬駒,一片片牛羊。
牧童的歌聲,騎兵的號角。
還有數不清的商隊從蘭州出發,駱駝脖子上的銅鈴聲叮叮當當。
一路延續到嘉峪關,趕往西域。
更讓人可喜的是,甘州之地,經過黑水河的灌溉,農田之中一片片高低起伏的麥浪。
即便是那些黃土覆蓋的荒丘之上,也種滿了果樹。青色的果子雖還不能吃,但卻格外的飽滿晶瑩。
風一吹,漫山遍野都是果香。
“都說甘肅窮!這哪窮了?”
一隊鮮衣怒馬的騎士,緩緩進了甘州城。
曹炳在馬背上伸長了脖子,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看了。
城外,烏央烏央的全是趕著馬駒滿載皮毛金沙的胡人,排著隊等著求著做買賣。
說著笨拙的漢話,臉紅脖子粗的跟甘州衛的人討價還價,唾沫星子橫飛,雙方劍拔弩張恨不得都掐死對方。
可等一箱箱的茶磚搬上車,頓時又好的跟親兄弟似的,漢人胡人互相之間勾肩搭背,親親熱熱。
“哎,這胡人都進城了?”
曹炳又是一陣大呼小叫的,“買...鐵器?”
一進甘州城,最左邊一大片叮叮當當的鐵匠作坊,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炭火的炙熱,還有那滾滾如柱的黑煙。
作坊的外圍,就在攤子上明晃晃的擺著鐵鍋,鐵刀,槍頭,勺子鏟子等物琳瑯滿目。
“這....朝廷不是不讓把鐵器賣給胡人嗎?”
曹炳咬著后槽牙,“曹國公這膽兒是真大!”
一行人之中,就聽他在這自話自說。
其他的騎士,則是默不作聲,但這些人的眼睛也都沒閑著。
“都說曹國公聚財!”
穿著青色武人常服的盛庸,邊看心中邊想道,“果然不假呀!這才小半年,甘州就這等景象了?要是再過三五年,怕是把蘭州都比下去了!”
他不像曹炳那樣盯著鐵匠作坊,而是看著城內的右側。
那邊滿是一看就是剛建的,高大寬闊的庫房。庫房之前的貨堆得跟山似的,卸貨裝貨那些漢子,都是光著膀子滿身汗水。
還有商人們,不斷的跟好似庫房管事的人在那不住的作揖。似乎在求著人家,趕緊讓人給他們裝貨。
城內雖嘈雜,但卻秩序有序。
每隔著幾條街,就有一個總旗隊來回巡邏。
這可不是好似應天府的衙役們一般,只是嚇唬人的貨色。
巡邏的軍士們都是全副披掛,手中的刀槍锃明瓦亮。
更讓盛庸詫異的是,這些軍兵不管是路過攤子,還是路過商鋪,都沒有如其他軍鎮的軍兵一般,有勒索明搶的事。
商人們值錢的貨物就在路上擺著,軍士們卻目不斜視。
“也就曹國公帶兵如此!”
盛庸心中繼續暗道,“他帶兵向來是從不克扣,所以當兵的兜里有錢家里有糧,才有紀律!”
這時,帶著軍兵巡街的總旗也發現了他們。
那總旗微微擺手,麾下五十名軍兵瞬間分列兩邊,對著他們這一群鮮衣怒馬的外鄉人,無聲之中呈包圍之勢。
“哪來的?”
總旗穿著半舊的鴛鴦戰襖,頭戴皂帽。腰間長刀,刀柄上纏繞的皮繩,已磨得泛白。
“干什么的?”總旗又問道。
“啥也不干,看看!”
曹炳梗著脖子,大眼珠子一瞪,“咋?犯法了?”
“年歲不大,脾氣挺操蛋!”
那總旗面對驕狂的曹炳,不屑的笑笑,目光看向年歲最大的盛庸,“哪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