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還真就鬧不明白!”
“難不成我這國公不是靠著軍功,是死皮賴臉求來的?”
“我身上的官職不是靠著我死人堆里殺出來應得的,是天上掉我頭上的?”
“怎么....”
藍玉手捏銀杯,臉色滿是陰云,“我他媽是后娘養的嗎?”
馮勝正在低頭喝湯,聞言抬頭,擦擦嘴低聲道,“你想的太過激了!”
“這還過激?”
藍玉更怒,“現在李景隆都騎在咱們頭上拉屎了?”
“是騎在你頭上,又不是我頭上!”
馮勝面上無奈的嘆氣,心中卻在冷笑。
同時嘴上又故作鄭重的說道,“涼公,您少說幾句!”
“我這人......他媽的!”
藍玉氣得跺腳,“也就只是跟您說!”
說著,他又恨聲道,“您評評理,憑我的功勞,一個太師該不該得?可我得了嗎?憑我的資歷,我在軍中的威望,不說做都督,京營總兵管該不該我,可輪到我了嗎?我他媽還不如在甘肅呢,起碼還掌著一省差不多十萬人的兵權!”
“可我出生入死換來的是啥?在京城里頭,帶著幾個衛戍的營頭,身上掛了一堆閑職!”
“這也就罷了!”
藍玉越說越氣,“如今李景隆那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都爬到我的頭上了?他哪點配做做都督?他一個毛孩子,對著咱們一群開國功臣指手畫腳。”
“把咱們當做他手底下的兵似的,頤指氣使。斷咱們的財路,奪咱們的權,還.....”
說到此處,他拍拍自已的臉,“還啪啪的打咱們的臉?”
“國事如此!”
馮勝正色道,“豈是你我能左右的?為臣子者,聽命就是!”
“亂命!”
砰...藍玉一拳砸在窗欞上。
喀嚓一聲,窗欞頓時塌陷了一大片。
“你這話我當沒聽見呀!”
馮勝嚇了一跳,“我當你沒說過!”
頓時,藍玉也被自已的話嚇了一跳,也覺得說錯了話。
但隨即,他心中又涌起深深的憤懣,“打了一輩子仗,立了那么多功勞,我....換成誰,誰不委屈?誰不憋氣?啊?”
“這公平嗎?”
馮勝瞅瞅他,“你呀,就是太....太好抱打不平了!這事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比曹國公他爹歲數還大呢....比他老子資格還老呢,開國六公現在就我一個人了,我現在不也得聽人家的呵?”
“老哥。”
藍玉忽然回身,湊近了,低聲道,“你說....是不是老糊涂了?”
馮勝詫異,“誰...”說著,他陡然醒悟,當啷聲手里的湯匙都掉了,嚇得瞪大眼,“你你你你你...你要瘋啊!”
見狀,藍玉沒再說什么,心中卻鄙夷起來。
而后他繼續走到窗邊,心中暗道,“老皇爺是越老越糊涂了!你可快點死吧,讓太子爺做皇帝吧!”
~~
“藍玉是個蠢的!”
不覺之間,又開始下雪。
且不同于往日,落在人間便化成了水魚,而是開始沉甸甸的在枝頭和屋頂上擠壓。
馬車緩緩行駛,老邁的馮勝抱著暖爐,有些疲倦的半躺著,“打仗是把好手,可是.....干的就卻長著一顆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