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勝若有所思,“再說什么?”
“您以為藍玉在軍中有威望?”
馮克讓撇嘴,“也就他身邊那一批人那么認為吧!他的威望,都是他身邊那些老軍侯捧出來的,還有就是常家給他的!”說著,他壓低聲音,“再說,他再能打仗,再有威望,關別人啥事?”
“西北軍功,他都敢吞了,外人誰敢跟他來真的?”
“要真說人品,人緣...”
馮克讓頓頓,“就單論上十二衛,各位的頭頭,都念著曹國公的好!”
“嗯?”馮勝不解,“念他的好,為啥呀?”
“以前的交情不說!”
馮克讓低聲道,“李景隆這左都剛上任,第一道公文是發給兵部的!查上十二衛屬于兵員該得田畝事!查上十二衛歷年賞俸疏漏事!”
“您是知道的,上十二衛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從領兵到
“李景隆一來,就讓兵部準備把上十二衛兵員名下,這么多年一直沒補發到位的田產,給發下去!該給的錢沒給的,給發下去!”
“還有,他不是還管著兵馬司呢嗎?”
“東城那邊建了一千三百多間官房....他以左都之身,命兵馬司撥出六百間房子出來!”
“嘶...給誰?”
馮勝倒吸一口冷氣,說是間....但其實就是小院,一個小院有房子十三間。
京師之中寸土寸金,這六百間房子,可是好大一筆財富!
“給上十二衛中,從各地調任京師的軍將!”
馮克讓又道,“京師居大不易,靠那點俸祿哪買的起房子?人家李景隆大手一揮,告訴各位指揮使,房子給你們了,你們看著安排,先可著從外地比邊軍調過來的兄弟安排,剩下的你們怎么來,我也不過問,也別告訴我....而且人家還說了,這是第一批!”
“啊!”馮勝又是目瞪口呆。
“當兵的有了田,當官的有了房!”
馮可讓繼續道,“您都說藍玉有威望?他的威望是他自已人得利了,他給外人做什么了?人家李景隆一上臺,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都得了好!您要是十二衛的指揮使,您愿意跟誰親近?”
就這時,他們父子的車廂外陡然一陣喧嘩。
馮可讓撩開車簾,就見無數人擁擠著朝一個方向跑去。
“咋回事?”
“大爺!”
親衛縱馬上前,在馬上附身道,“小的剛才問了....曹國公那邊要抓人!”
“抓誰?”馮勝在車廂之中問道。
“據說是曹國公手下的幕僚師爺們查賬,查到供應給京師大營的糧油茶藥,有以次充好,有缺斤少兩的!”
那親衛繼續大聲道,“曹國公下令兵馬司,過去抄家了!”
頓時,馮勝愣住了。
這些事,他們這些老帶兵的不是不知道。
但既然能給大營供應物資,都是背后有靠兒的。
大家伙平日私下,也沒少拿孝敬。
怎么李景隆上臺,就這么翻臉不認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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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數日,剛登上大明軍中名義上第一人位置的曹國公李景隆,就在京中展開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整頓。
軍中上下一陣雞飛狗跳,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暗中咬牙。
有人終于可以因功升遷,也有人鬧得灰頭土臉。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在暗中冷眼旁觀,等著看李景隆的笑話。
但有些明白事的人,已在這事上看出曹國公李景隆的別樣不同。
那就是....銳意進取以及做事的公正。
甚至有人在一時間,覺得朝廷的風氣,好似回到了大明開國之初,準備牧馬中原的前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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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應天城外,李景隆的別苑。
此地除了成了朱標的修養之地,好似也成了另一個乾清宮。
朱家爺倆幾乎白天的時候都在這,而李景隆那個主人,想要回家都要一步三崗,步步請示。
正堂,溫暖的房間之中,朱元璋看著手中的奏折,對朱標笑道,“看看.....這才十來天,抓了這么多蛀蟲!”說著,他眼神一冷,“都說咱手狠?不狠能行?開國才多少年,連帶兵打仗的人都開始喝兵血了...遭娘瘟的,那是喝兵血?是挖咱朱家的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