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廣義沉默片刻,“平日除了武官,可有跟藍玉來往密切的文官?”
“這...”
他陡然如此發問,讓王行一時間遲疑住了。
而就在這個瞬間,李景隆不自覺的看向朱允熥。卻愕然發現,后者似乎突然之間來了興致,身子繼續前傾,臉上的表情頗多玩味。
“說!”
何廣義冷聲道。
“在下不知...”
“用刑!”
啪,何廣義一拍桌子。
馬上兩名壯碩的錦衣衛上前,不等王行有所反應,一根長長的竹簽,噗的一聲插進他的大拇指甲之中。
“啊!”
頓時,王行的身子劇烈的扭曲起來,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痛呼。
“呵!”
也是同一時間,李景隆清楚的聽到,皇太孫朱允熥竟然笑出了聲。
“平日跟....藍玉往來密切的...”
一個書生,哪經得住疼?
王行馬上大喊,“戶部侍郎傅友文,是涼國公府的座上賓。還有...還有.....”
他滿頭大汗,滿臉痛苦,“詹部堂之子尚寶丞詹紱,也是涼國公的常客,經常在一起飲宴!”
唰!
卻是朱允熥馬上起身,徑直從屏風之后走出。
“詹紱跟藍玉都說了什么?”朱允熥直接開口質問。
王行不認得朱允熥,但卻認得曹國公李景隆,見李景隆在這少年身前,卑躬屈膝,就知這少年的身份定然不簡單,且已呼之欲出了。
“詹紱...”
他疼得面容都扭曲了,又道,“詹紱...皇上冊立皇太孫的時候,詹紱讓藍玉跟手下黨羽一塊,聯名上賀折。說是讓東宮看看,涼國公的能耐!還有...還有....”
“詹紱還對藍玉說,如今皇上老了,小殿下年雖小,而藍玉是小殿下的至親,將來天下軍馬都要藍玉來管著....”
“呵呵!”
忽的,朱允熥又是笑出聲,“詹紱是詹徽的兒子,這么說來,詹徽也有牽扯?”
那王行聞言,馬上道,“小人聽他們說,將來藍玉管天下兵馬,詹徽管天下文官....”
“哈哈哈!”
突然,朱允熥大笑。
然后目光射向何廣義,“你還在等什么?詹徽也是藍玉的同黨,抓來!”
何廣義先是一怔,而后彈簧似的起身,“是,臣這就帶人去抓!”
這時,朱允熥靠近李景隆身邊,“我爹生前,最是厭惡詹徽.....哼哼,還管孤叫小殿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李景隆面無表情,微微垂首。
但心中卻是深深發寒,一股寒意直從后脊梁骨竄到頭頂。
眼前這位皇太孫,驟然之間變得他有些不敢認了。
不知是他突然變成了現在這樣,還是以前他一直裝著....還算賢德的模樣。
藍玉是他的至親呀,即便他也想除掉對方,可也不至于......如此的殘酷冷漠。
哪怕他此時稍微抹點眼淚,假惺惺的說什么皇帝處置藍玉也是迫不得已,那也是賢君美名。
而且,就憑王行順著他的話頭招認出來的,尚未得到證實的口供,就下令抓捕當朝二品尚書?
“他的性子不像他爹,倒像他二叔...”
李景隆心中暗道,“殘忍!而且,比他二叔還要涼薄....”
翻臉無情,連一些表面功夫都不顧忌。
不過,這樣也好。
因為未來,就沒那么多的負罪感。
但,與此同時李景隆的心中也泛起一絲疑惑。
這案子蔣瓛辦的糙,但蔣瓛的背后是老朱。
老朱為何要辦的這么糙?
朱允熥為何又轉變的這么快?
莫非,有其他的因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