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的京城,各個衙門好似死了一樣,只有坊間的平頭百姓在小聲小心的竊竊私語。
一開始,人們以為那些被殺的功臣,真是亂黨。但時間長了,人們心中就會泛起疑問,哪來那么多的亂黨?這些開國功臣要是真有二心,能跟著你老朱家幾十年?
“開始....布局!”
嘩啦,水花聲響。
熱氣蒸騰的水池之中,李景隆緩緩起身。水花順著他身上肌肉的紋路,像是珠子一樣的滾落。他接過李小歪扔過來的毛巾,纏繞在腰間,狠狠的甩著濕漉漉的頭發。
“說是不追究,可兵部這邊,齊泰早已經準備了涉及三十名武官調任的名單!”
一個聲音,在浴池的角落回蕩。
范從文盤腿坐在床上,將盤中吃了一半的口蘑肉片,連著厚厚的湯汁倒入寬面之中,用筷子攪和兩下,又扔進去幾粒蒜頭。
“官職最低都是指揮使一級!”
“大同!”
李景隆往軟椅上一躺,又抓了一張毛巾蓋在自已的臉上,“我要五個位子.....必須安排!還有居庸關!”
“另外,徐州淮安,揚州高郵....”
李景隆口中不停的說著,“滄州,東昌,濟南.......”
漸漸的,范從文放下筷子,神色凝重起來。
“我準備了三十多萬的銀子,珍寶古玩無數!”
李景隆繼續道,“你給我往死里送。”
范從文看著面前的拌面,忽然間食欲全無,“你的家底還真是厚實,這么多武將人選,你都拿得出來!”說著,他看向李景隆,“你就不怕,上邊的起了疑心?”
“誰說都要用我家的人了?”李景隆一笑,摘下毛巾,“除了部曲,還有朋友嘛!”
“你打算?”
范從文再次微微沉吟,“待燕王朱棣起兵的時候,抄了他的后路?”
“呵!”
李景隆一笑,伸手把范從文的拌面搶了過來,“計劃哪有變化快!”
范從文的臉上露出幾分迷茫之色,“我越來越看不清你了!”
“那是你眼花!”
李景隆吸溜著口中的面條,臉色突變得鄭重起來,“一定要安插進去!”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嗩吶聲響。
李景隆順著聲音望去,一支微微有些寒酸的送葬的隊伍,正在冬日的陽光下,在房間百姓的指指點點之中,緩緩前行。
“剛才小人去打聽了,是傅家!”
李小歪站在李景隆身后,低聲道,“老夫人連夜派人收殮了老公爺和傅家大爺二爺......如今正打算送出城安葬!您看....最前邊穿著孝衣打幡的,是皇上兩位外孫....老公爺的親孫子!”
與此同時,范從文的聲音也在李景隆身后響起,“我也想不通!”
“什么?”李景隆依舊看著窗外,目光復雜。
“他...那位!”
范從文道,“就不怕別人非議嗎?帝王是最在乎名聲和影響的!”
“那是一般的帝王,是太平年間的帝王!”
李景隆面如表情,“他若是在乎別人,就走不到今天。而是凡事成大事者,都是極其自私極其自我。”說著,他忽然一笑,“在乎別人說什么?呵,那是討好型人格.....”
“你打算何時返回甘肅?”范從文若有所思。
“快了!”
李景隆說著,朝李小歪道,“給我更衣,我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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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震八方的傅友德死了,人間只是多了幾個新墳。
沒有石人石馬,沒有神道碑銘,只是比老百姓稍微大一點的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