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萬,貸了五百萬!”王耀生無可戀地坐在對面床鋪上長嘆了聲氣,痛苦道,“時峰車隊是我爸一輩子的心血,他是從大山里走出來的,以前家里窮供不起他讀書,他十五歲輟學打工,即使吃了上頓沒下頓但仍然有個賽車夢,為了攢錢買一輛別人淘汰的破汽車,他一天打三份工,結果剛把車子買到手沒開三天,剎車失靈翻進溝里,左腿落下了不可逆的殘疾,從此再無緣賽車。
但即便如此,后來他還是成立了時峰車廠,自己無法親自比賽,就一邊造車賣錢,一邊拿賺來的錢培養賽車手,從他四十五歲開始到現在堅持參加了七年拉力賽,今年馬上就要開始比賽,他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發心梗,昏迷了一個月都沒醒,所以這可能是時峰車隊最后一次參賽,而且我爸車廠現在資金鏈斷裂,他總共培養了四名車手,走的就只剩下東子一個,這次要能贏個好名次,還能再挽救時峰車廠一把,要是落敗,不光整個車廠要賠出去,我后半輩子都得背債,這次,也算是用我爸一輩子心血最后豪賭一場,我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對不對,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王耀無語凝噎,為了掩飾情緒他咧著嘴角尷尬地笑,但眼里已經布上一層紅血絲。
氣氛極其沉重。
黎澤川深吸了一口氣,無奈表態:“很遺憾聽到這樣的消息,要是比賽還需要任何經濟支持我都會協助,不需要你償還,另外,既然我們來了必定會為了比賽全力以赴,但能不能拿冠軍還無法保證,畢竟賽場上不確定的因素太多。”
他說完,風齊玉也緊跟著點頭,表示自己和黎澤川意見一致。
陌生人的善意往往更能觸動人心,在經歷父親病危的這一個月王耀整個人幾乎要被苦難摧垮,明明不懂賽車,卻又不得不扛起比賽的大任,每天既要兼顧車隊運營,還要遠程操心他爸工廠的事,心力交瘁,他抬手搓了一把臉,想控制情緒,可淚水卻順著指縫洶涌流淌。
黎澤川感覺壓力無形壓在了身上,本來抱著過來玩和為凌風宣傳的心態,可現在看到王耀這樣,他覺得自己得拼了老命拿冠軍,不然都對不起王耀為這次比賽付出的心血和代價。
待王耀情緒穩定,黎澤川有些為難道:“抱歉啊,我不知道你這邊的處境是這樣,還多帶了幾個人來。”
“不打緊,這有什么,人多了還熱鬧吶,我這就去安排住宿。”王耀強撐著,其實除了給黎澤川和風齊玉留了一輛房車以外,并沒有多余住宿的地方。
但好在黎澤川提前安排了房車,也知道王耀這種情況不可能會有多余的住處,直說道:“住宿的事不用你麻煩,多添幾雙筷子就行!”
“好好好,那我們現在去安頓住處!”
“行!”
只是聊了會天的工夫,夕陽余暉已經徹底消退!
天幕被黑色籠罩,各個車隊都陸陸續續亮起了燈。
紀樂寧這會正坐在一間集裝箱拼起來的辦公室里喝熱牛奶,聽秦楚侃大山。
“想當年,我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在德雷克海峽捕過鯊魚……”秦楚盤膝坐在辦公桌上,講的是天花亂墜。
白子安都不稀罕笑話他,坐在紀樂寧身邊一個勁給小丫頭投喂零食,見她冷得搓手,又從皮箱里翻出件白色毛毯給她蓋上。
時鳶笑點低,一看到白色毯子就繃不住笑,想起上次在白子安家過圣誕節的時候,秦楚喝高了,非要抱著白子安的長毛阿富汗犬要娶狗為妻,拿著白色的毛毯當頭紗,不由打趣起秦楚:“一年不見,你酒量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