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鸞一身素雅長裙,看向一旁的高陽道,“老國公派人傳話,陛下圣旨已出,長安風波未平,眼下正值秋收,老國公想讓你出城去自家莊子,一來避避風頭,散散心,二來主持秋收祭禮,祈求來年風調雨順。”
高陽聞言,點了點頭。
天氣越來越冷,已到了秋收的日子,這不論對大乾,還是其他六國,都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
哪怕是匈奴,也極為重視秋收這個日子。
因為過了這個日子,便能南下劫掠了。
要是去早了,毛都沒有一根。
畢竟在這個吃不飽的世道,糧食就是天,就是百姓的命!
即便是長安達官顯貴,也會紛紛派出自家嫡系,前去自家莊子舉行儀式,祈求今年豐收,來年風調雨順。
因此,高陽并不意外。
楚青鸞遲疑片刻,道,“這一出長安,起碼十天半個月的,婉兒那該怎么辦?”
此言一出。
高陽陷入了沉默。
這六七日,他忍住了找上官婉兒的沖動。
因為他知道,此刻最痛最難的不是他,而是夾在他與武曌之間、承受著雙重煎熬的上官婉兒。
他怕自己的出現,會讓上官婉兒更加痛苦,更加難以抉擇。
恰在此時。
砰!
房門被一把推開。
高陽臉上露出一抹不悅,還以為是高長文莽撞沖來,剛想發飆,揍他一頓出出氣。
但下一秒。
高陽愣住了。
所有聲音卡在喉嚨里,呼吸都為之停滯!
逆著門外清冷的光線,一道纖細而決然的身影佇立在那里。
視線內。
上官婉兒未著官服,一身素衣,寬大的袖口處,赫然是兩道刺目的、被撕裂的斷痕,長發只用一根粗糙的木簪挽著,臉上未施脂粉,蒼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雙眸子,亮得如同燃燒的星辰,帶著不顧一切的熾熱與期盼,直直地望向他。
她就站在那里,微微喘息著,胸口起伏,仿佛剛剛掙脫了千重枷鎖,跨越了萬水千山,只為奔赴他而來。
上官婉兒素凈到了極致,卻也…純粹到了極致!
“你們聊。”
楚青鸞見狀,很識趣的走了出去。
高陽呆愣在那,看著這樣裝扮的上官婉兒,鼻翼有些發酸,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
“婉兒?”
他有些不真切的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
上官婉兒唇邊那抹笑容驟然綻放,如同沖破陰霾的朝陽,燦爛得令人心顫!
“上官家,我斷了!”
“這身官袍,我脫了!”
“陛下賜予的榮華前程,我都不要了!”
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高陽的心尖上。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個什么都沒有的普通人。”
“一個…只叫上官婉兒,只屬于高陽的普通人!”
她眸子燦爛的盯著高陽,直至來到高陽的面前,這才緩緩停下。
“高陽,你愿意養我,養一輩子,不離不棄的那種嗎?”
高陽猛地張開雙臂,用盡全身力氣,將眼前這為他拋棄了一切的女子,狠狠、狠狠地擁入懷中!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養!”
“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一輩子!生生世世!都養!”
懷中的上官婉兒心跳如擂鼓,隔著單薄的衣衫,那劇烈的搏動清晰地傳遞到高陽的胸膛,快得驚人。
他稍稍松開一點懷抱,低頭看著懷中的上官婉兒,鼻尖酸澀,帶著疑惑的問。
“為何,心跳的這么快?呼吸也這般急?”
上官婉兒在他懷里微微仰頭,從這個角度看去,她的眸子清澈見底,倒映著他的臉。
接著,她唇角彎起一個純粹的、帶著點孩子氣的笑容,氣息雖然還有些不穩,但卻無比認真地、理所當然地輕聲回答。
“因為…見你啊。”
“我一定是…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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