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氣氛極為古怪。
“兄長,你皮膚是敏感肌?這詞倒是新穎,讓愚弟摸一摸唄?看看是啥感覺?如何?”
說著,爪子就伸了過去。”
高陽臉一黑。
這上官婉兒,太過分了!
此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啪!
高陽一巴掌打飛高長文湊來的手,眼神如刀:“滾!再碰一下,把你爪子剁了喂狗!”
高長文害怕的縮了縮頭,嘟囔的道,“不讓摸就不讓摸嘛,兇什么兇…”
“噗嗤!”
上官婉兒和楚青鸞終于忍不住,同時笑出聲來。
高陽臉更黑了。
他咬牙切齒,在心底暗暗發誓。
此仇此辱,他高陽有朝一日,必將狠狠洗刷!
否則人的體質各不相同,他高陽背上這個體質,那真是一輩子都難以抬起頭了!
咯吱。
馬車轱轆沿著官道,朝著距長安八十里地的平安莊駛去。
越是遠離長安,遠離市井的繁華,駛入京畿外圍的鄉村地帶,就越是荒涼。
漸漸地,車廂內輕松的氣氛消散了。
官道兩旁,不再是一片片金黃的、等待收割的豐饒田野,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蕪的土地,雜草叢生。
偶爾可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農人,在寒風中佝僂著身子,麻木地翻撿著地里殘留的樹枝。
更有三三兩兩、拖家帶口的流民,步履蹣跚地朝著長安城的方向挪動,他們緊了緊身上單薄的破衣,以一種艷羨的目光看向這輛繁華的馬車。
上官婉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蹙緊秀眉,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今年的秋寒,來得又早又猛,這才十月,竟已如此寒冷,若今年冬至再降下大雪……”
上官婉兒不敢再想下去,深深嘆了一口氣道,“不知有多少貧苦人家,熬不過這漫長的冬天。”
楚青鸞也沉默了。
大楚與大乾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十萬鐵騎出動,卻大敗而歸,還賠了不少銀子,這更是傷上加傷。
楚皇重壓之下,各地官員必定牟足了勁想交差。
那就只有一個做法,苦一苦百姓。
這個冬天,對兩國底層的百姓而言,都將是地獄。
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高長文,此刻也安靜了下來。
他看著路邊一個抱著枯瘦嬰兒、瑟瑟發抖的婦人,那懷中嬰兒的啼哭聲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他張了張嘴,摸了摸懷里的碎銀,一把全朝那婦人扔了過去,“拿著,去買件厚衣裳,帶孩子回家去!”
那婦人兩眼一亮,連忙爬去,抓著地上的碎銀,死死攥在手心,瘋狂的朝馬車磕頭。
“多謝公子賞賜!”
“多謝公子賞賜!”
婦人磕著頭,一下又一下。
并且每一下,都發自肺腑,磕的極重,很快,婦人的額頭便一片血紅,鮮血染紅了她的額發。
于她而言,這碎銀便是命!
活下去…帶著孩子活下去的命!
這一幕,像重錘砸在高長文心上。
他看著那婦人額頭的鮮血和眼中卑微至極的感激,只覺得胸口發悶,喉頭哽塞。
上官婉兒和楚青鸞也看得心頭沉重,默默放下了車簾。
高陽神情自若,眼里沒有一丁點的波瀾起伏,只是朝高長文道,“你能救一人,可能救天下人?”
高長文只覺得心里一陣發堵,悶悶的道,“既看到了,力所能及就幫一幫,求個心安便是。”
他嘟囔著,“我只是毒師,又不是如兄長一樣的天下第一毒士,心軟還不行?”
高陽:“……”
他面無表情的道:“你這善心,未必是幫她,或許是在害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