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沈棠寧卸去釵環準備安置。
她瞥了好幾眼門口,自從考上狀元后,池宴就沒再睡過書房,看來今晚是打算分房睡了?
果真是翅膀硬了。
她眼眸微微瞇起,朝著旁邊的雪青道:“出去記得把門窗關好,入了夏蚊蟲也多了起來,可別讓它們鉆了空子。”
說是防蚊蟲,實則防誰不言而喻。
雪青自是最了解她不過,語氣小心翼翼:“小姐,真不管姑爺了?”
“管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沒地方睡。”她臉色極淡,內心卻并不平靜。
他身上還有傷,書房條件簡陋,就這么睡上一晚,也不知道會不會著涼。
沈棠寧抿了抿唇:“抱床被褥過去,別說是我的意思。”
雪青眼里忍著笑意,小姐果然是嘴硬心軟,雖然鬧別扭,但心里還是惦記姑爺的。
雪青正在找被褥,門被匆匆敲響,門外傳來八兩急切的聲音:“少夫人!”
雪青動作一頓,瞥了眼一言不發的自家小姐,會意地低頭出門,她皺著眉瞪了眼八兩:“大晚上的你喊什么?發生什么事了?”
八兩支支吾吾,神色心虛地壓低了聲音:“雪青姐姐,公子喝了好多酒,我攔也攔不住!你說他身上還有傷,明日又要上朝,真要醉的不省人事這可怎么是好……”
雪青臉色變了變,語氣吃驚:“你怎么早不說?喝了有多少?”
“公子不讓我說啊!”八兩猶豫著比劃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壇?”
“這么多?!”雪青瞪大了眼,心道小姐知道了肯定要生氣,姑爺這不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她自個兒也沒法拿主意,嗔怒地瞪了眼八兩,“在外頭等著!”
沈棠寧得知池宴喝得爛醉,果然霎時沉了臉,話音頗冷:“他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顧惜,我能有什么辦法?”
嘴上這樣說,她到底沒法做到無動于衷。
去書房的一路,她心里都憋著一股火,打算找池宴問個清楚明白,有什么話干脆掰開了說,藏著掖著兩人都難受。
推門而入,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地上滾落著幾個空酒壇,她知道池宴酒量不錯,可這么個喝法,酒量再好也白搭!
更何況他身上還有傷……
沈棠寧眼里醞釀著風雨欲來,踏門而入。
雪青和八兩都沒敢跟進去。
“也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雪青暗自擔憂,雖說她從未見過小姐發怒,但眼下的情況可不好說。
她一回頭,瞧見八兩正抱著柱子專注地盯著,仿佛那柱子上有花,不由莫名其妙:“你杵那兒干嘛?”
八兩不敢回頭,怕藏不住臉上的心虛,干笑兩聲:“你不覺得這柱子很圓嗎?”
雪青:“……”
有病吧?
沈棠寧瞧見池宴歪歪扭扭坐在矮塌上,半支著條腿慵懶隨意,他手里還抱著一壇酒,半闔著眼醉意朦朧的樣子。
她幾步上前奪過他手里的酒壇,語氣含著怒:“池宴,你就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被奪了酒壇,他也沒惱,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望著她:“阿寧。”
沈棠寧將酒壇扔到一邊,臉色仍未緩和,皺著眉盯著他:“你告訴我,你究竟在和我置什么氣?”
池宴眼神透著點茫然:“我什么時候同你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