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萱!不可!!”
就在她策馬沖出去的剎那,林臻瞳孔一縮,閃電般出手!
他整個人如同大鳥般從馬背上掠起,凌空一個翻身便精準地落在了橙萱馬前!
在橙萱策馬即將撞上牌坊的瞬間,他強健有力的右手如同鋼鉗般一把攥住了橙萱持劍的手腕!
“啊!”橙萱手腕吃痛,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沖鋒的勢頭硬生生被勒住!
她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轉向林臻,眼中充滿了狂暴和不理解:“你攔著我干什么?!林臻!讓開!這種東西留著就是恥辱!我要砸了它!砸碎它!!”
林臻死死攥著她的手腕,任由她的佩劍在手中因憤怒而劇烈顫抖。
他的臉色沉如寒潭,眼神銳利如刀,直刺橙萱那被怒火蒙蔽的雙眼,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砸?砸了它我們就白來了!!”
他聲音陡然提高,如同炸雷:“你以為砸掉這塊石頭就萬事大吉了?!幽夢這二十年為什么不動手?!她是天下頂尖的殺手,砸一塊石頭對她來說易如反掌!難道是因為她不想嗎?!你以為她砸不掉?!”
他連聲質問,如重錘般砸在橙萱心上!
橙萱被問得一滯,眼中的狂怒如同火焰被強風刮過,瞬間搖擺不定。
是啊……
以幽夢的身手,踏平這牌坊都輕而易舉……
那她為什么……為什么任由它立在這里這么多年?
林臻看著她的氣勢終于泄了,手上力道卻絲毫不松,但語氣放緩了幾分,如同在開導一頭迷途的暴怒小獸: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靠一把劍、砸掉一塊牌匾就能徹底解決的!就曾經的天道一樣,你能因為知道某個皇帝昏聵無能就沖進皇宮把他殺了嗎?不行!那只會帶來更大的混亂!我們能做的,是改變!”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橙萱,又仿佛穿透了她,看向那象征著不公的巨大牌坊:
“我們要做的,是要讓滄州的太守、讓冀州的刺史、讓整個河北道的府尹、甚至要讓當今陛下親口承認當年的冤屈!親筆下旨!為幽夢的父母洗雪沉冤!昭告天下!”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洗刷掉殺父通奸這四個字,刻在幽夢父母骨子里、刻在所有知道這個故事的人心中的滔天污名!才能讓所有誤解過的村民、讓所有不明真相的世人,真正明白冤情所在!而不是偷偷摸摸砸掉一塊冰冷的石頭!那只會讓人覺得是賊人泄憤,反而坐實了心虛,明白嗎?!”
他每一句話都斬釘截鐵,充滿了力量感,清晰地指出了何為真正的“洗冤”!
橙萱眼中的怒火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一種震撼,還有一種被點醒后的深深無力感。
是啊……就算砸碎了牌坊又能怎樣?
那牌坊上刻下的字,那官方蓋棺定論的污名,早已刻進了歷史,刻進了無數人的記憶里。砸碎了石碑,砸不碎人心中的偏見。
她像一個被戳破的氣球,剛才那股沖天的怒火和力量感瞬間被抽空。
剛才還緊握著劍柄的手腕,此刻在林臻有力的鉗制下微微發顫,連帶著整個身體都有些軟。
“你……你弄疼我了。”她別過臉,聲音不再尖銳,帶著一絲疲軟和不易察覺的委屈。
連掙脫的力氣都小了許多。
林臻感受到她身體的變化,這才緩緩松開了鉗制著她手腕的右手。
橙萱默默地將佩劍收回劍鞘,動作有些遲緩。
她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揉著被林臻攥得發紅微痛的手腕,那白皙的肌膚上清晰地留下了幾道紅痕。
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看不清表情,但那份挫敗和無奈卻清晰可聞。
“那……”她揉著手腕,悶悶地問,“我們現在去哪?”
林臻翻身上馬,目光投向不遠處那被封閉的東門方向,沉穩地吐出兩個字:
“進村。”
他抖了抖韁繩,補充道:
“找村里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問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他需要通過親歷者之口,挖掘出當年被掩蓋的細節,為翻案積累最直接的證據。
兩騎再次并轡而行,不再沖向那恥辱的牌坊,而是繞過它,沿著村民們重新開辟的小路,
嗒嗒的馬蹄聲叩響了溪林村久閉的東門遺跡,踏入了這座承載著幽夢最不堪回首往事的村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