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處一間特制的鐵柵欄牢房內,陳昌黎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在冰冷的石地上。
昔日油光水滑的頭發如同枯草般糾結散亂,沾滿了污穢。
那張保養得宜的胖臉此刻灰敗浮腫,布滿青紫的淤痕,嘴角干裂,眼神空洞呆滯,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昂貴的錦緞官袍早已被扒下,換上了骯臟破爛的囚服,上面沾滿了泥濘和暗褐色的污漬。他蜷縮在角落,身體因寒冷和恐懼而微微顫抖。
一陣極其輕微、卻與這死寂環境格格不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腳步聲停在牢門前。
陳昌黎遲鈍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線下努力聚焦。
當看清牢門外那道身影時,他那死灰般的眼中驟然爆發出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狂喜光芒!
是那個仙子!
世子身邊那個穿橙衣的仙子!
“仙……仙子!神仙姐姐!!”
陳昌黎如同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猛地從地上彈起,手腳并用地爬到鐵柵欄前!
枯瘦骯臟的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鐵條,將臉拼命擠在縫隙中,涕淚橫流,聲音嘶啞地哭嚎哀求:
“神仙姐姐!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下官,救救下官這條狗命吧!下官知錯了,真的知錯了,下官愿意把所有家產,所有金銀財寶全都獻給世子!獻給仙子您!只求世子開恩饒下官一條賤命啊!”
“下官愿意給世子當牛做馬,做最下賤的奴才!求求您了神仙姐姐,發發慈悲吧!!”
他一邊哭嚎,一邊用額頭瘋狂地撞擊著鐵柵欄,發出“砰砰”的悶響,額頭上很快又添新傷,鮮血混著淚水鼻涕糊了一臉,狀若瘋癲,卑微下賤到了極點。
橙萱站在牢門外,一身明媚的橙黃色長裙在昏暗污濁的地牢里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她微微俯身,看著柵欄里那張因極度恐懼和求生欲而扭曲變形的臉,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殘忍的弧度。
“救你?”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淬毒的寒意,“陳大人,您可是堂堂滄州太守,一州父母官呢。怎么?現在知道求饒了?”
“求!下官求!下官跪著求!趴著求!怎么求都行!”陳昌黎語無倫次。
橙萱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那救你之前呢……我得先問你點事。”
“仙子請問!下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不敢有半句隱瞞!”陳昌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橙萱蹲下身,隔著冰冷的鐵欄,聲音輕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卻字字如刀:“鄭老太太,就是個鄭有財的老婆,她是怎么死的?”
“鄭……鄭老太太?”陳昌黎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是更深的恐懼,“她不是自己失足掉井里淹死的嗎?都……都死了快二十年了……仙子問這個干什么?”
“掉井里?”橙萱冷笑一聲,打斷他,聲音陡然轉寒,帶著刺骨的威脅,“陳昌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呢?還是覺得我手中的劍不夠快?!”
她緩緩站起身,右手看似隨意地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上,拇指輕輕摩挲著冰涼的劍鐔,發出細微卻令人心悸的摩擦聲。
昏暗的光線下,她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卻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直刺陳昌黎的靈魂深處:
“本仙子耐心有限。再敢用失足這種鬼話糊弄我,我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失足!而且是永遠爬不上來的那種!”
無形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刺穿了陳昌黎最后的心理防線!
他看著橙萱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感受著那搭在劍柄上、隨時可能拔出的手帶來的致命威脅,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頭頂!
他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嬌俏的少女絕對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