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燕京行轅正殿。
肅穆莊嚴,卻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悲傷氣氛。
巨大的蟠龍柱上纏繞著素白的綢帶,殿內懸掛的燈籠也蒙上了白紗。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沉重。
林臻端坐主位,依舊身著玄色蟠龍常服,但腰間束著一條素白腰帶,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沉痛。
殿內兩側,肅立著文武官員及各部落酋長代表(酋長本人已被要求回部落推行新政),人人身著素服,神情肅穆。
“師父,”蕭寒舟手持卷宗,聲音低沉而清晰,“斷魂谷之役,我軍雖付出慘重代價,然成功摧毀焚天爐,擊斃逆酋赫連豹及拜火教護法數十人,殲滅蒼鷹部殘兵及拜火教徒千余,繳獲未及銷毀之精鐵、硫磺、硝石等戰略物資無數,更探明顧北辰煉制焚天雷之驚天陰謀,此役……功在社稷,利在千秋,陣亡將士死得其所,英魂永存,”
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眾人垂首肅立,臉上帶著哀戚與敬畏。
“陣亡將士,皆為我大乾英烈,他們的血,不會白流,”林臻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英烈祠即日動工,選址燕京西山,規模務必宏大,用料務必精良,工期不得延誤,”
“是,,”工部官員躬身領命。
“撫恤事宜,務必落實,若有克扣貪墨,延誤發放者,立斬不赦,抄沒家產,妻女充為官奴,”
“是,臣等定當嚴加督辦,絕不敢有誤,”戶部、吏部官員連忙躬身應道,額頭滲出冷汗。
“新政推進如何?”林臻話鋒一轉,目光掃過眾官員和酋長代表。
“回師父,”蕭寒舟繼續道,“改土歸流已全面鋪開,各部落酋長皆已回部落,配合朝廷委派之流官,清點人口、牲畜、草場,登記造冊,進展尚可。然……”
他頓了頓,聲音微沉,“阻力亦不小。尤其禿鷲部、雪狼部、風隼部等大部落,酋長雖表面配合,實則陽奉陰違,清查進度緩慢,數據多有隱瞞,更有甚者,暗中煽動部民,抵制流官,散布流言,稱新政乃奪其祖業、滅其苗裔,地方流官屢遭刁難,甚至有被毆傷者,”
“哦?”林臻眼神瞬間轉冷,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陽奉陰違?煽動部民?毆傷流官?好,很好,看來赫連鐵樹和那三顆人頭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殿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眾酋長代表噤若寒蟬,冷汗涔涔而下,
“禿鷲部酋長兀良合臺何在?”林臻聲音冰冷。
“回……回殿下……”禿鷲部使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酋長……酋長他突感風寒臥病在床……無法……無法前來……”
“風寒?臥病?”林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傳令,著太醫院院判攜上等藥材,親赴禿鷲部,為兀良合臺酋長診治,若病情屬實,本世子賜他良藥,若裝病抗命……”他聲音陡然轉厲,“……就地拿下,押解回京,懸首示眾,”
“是,”傳令兵轟然應諾,
“雪狼部拓跋雄,風隼部慕容風,”林臻目光如電,掃過另外兩名使者,“告訴他們,本世子給他們最后一次機會,十日之內,親自押送部落人口、牲畜、草場實數清冊至燕京,若有絲毫隱瞞,或逾期不至……”
他聲音如同寒冰砸落,“禿鷲部就是他們的榜樣,滅族,懸首,勿謂言之不預,”
“是,是,小人……小人定當轉告,”兩名使者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
“另,”林臻聲音低沉,“傳諭各部落,凡有主動舉報酋長隱瞞實情、抗拒新政者,賞銀百兩,授良田百畝,免賦稅十年,凡有毆傷流官者,主犯凌遲,家眷為奴,從犯斬首,懸首寨門,舉報者同賞,”
“是,”眾人心中一凜,
這是要分化瓦解,釜底抽薪,
“開礦事宜如何?”林臻轉向楚惜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