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谷口的硝煙尚未散盡,焦土與鮮血浸染的雪原上,幸存的將士相互攙扶,望向天邊那縷微光。
陰山的驚雷,終在血火中炸響,撕裂了黑暗。
焚天雷的陰影并未消散,但它的秘密,已緊握手中。
......
斷魂谷口的硝煙在凜冽寒風中緩緩飄散,如同垂死巨獸最后的喘息。
焦黑的土地、凝固的血冰、破碎的兵甲、散落的殘肢斷臂,在慘淡的晨光下鋪陳開來,構成一幅無聲的殘酷畫卷。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焦糊和硫磺硝石的混合氣息,刺鼻而壓抑。
幸存的將士相互攙扶,沉默地清理著戰場,收斂袍澤的遺骸,麻木的臉上刻滿疲憊與劫后余生的茫然。
林臻玄甲殘破,蟠龍金劍拄地,支撐著身體。
左肩至肋下的傷口雖經橙萱緊急包扎,依舊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
他臉色蒼白,嘴唇干裂,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銳利如初,沉靜地掃視著這片染血的焦土。
橙萱左肩纏著厚厚的滲血布帶,臉色同樣蒼白,卻倔強地侍立一旁,清麗的眼眸中殘留著后怕,更多是堅定。
楚惜靈在兩名親衛攙扶下,靛藍工裝沾滿灰燼血污,左臂吊在胸前,右手卻緊緊攥著那張寫滿符號比例的羊皮紙,清冷的臉上帶著虛弱的興奮和難以掩飾的專注。
“傷亡清點如何。”林臻聲音低沉沙啞,打破死寂。
毛夢極枯瘦的身影從尸骸堆中走出,臉上刀疤在晨光下更顯猙獰,甲胄破碎,渾身浴血,眼神卻兇戾如受傷的孤狼。
“稟殿下,金吾衛陣亡三百二十七人,重傷一百八十五人,輕傷不計。神機營陣亡四十一人,重傷二十三人,邊軍陣亡四百六十六人,重傷二百零九人,蕩寇營十不存三”
他聲音嘶啞,帶著壓抑的怒火,“南楚軍遺尸千余,俘獲不足百人,多為傷重未死者。”
“厚葬陣亡將士,撫恤加倍,重傷者不惜代價救治,陣亡者家眷官府贍養終身,子女入蒙學堂,費用全免,立‘英烈祠’于燕京西山,刻碑銘記受萬世香火。”林臻聲音平靜,卻字字千鈞。
“末將遵命。”毛夢極躬身,枯瘦的手指捏得骨節發白。
“顧北辰……”林臻目光轉向西北山林。
“已派獵隼營精銳斥候,循血跡追蹤遁入陰山深處鬼哭嶺,那里地形險惡,瘴氣彌漫,恐有埋伏,未敢深入”毛夢極眼中兇光一閃,“給末將三日,定提其首級來見。”
“不急。”林臻微微搖頭,“窮寇莫追,鬼哭嶺乃赫連豹殘部巢穴,顧北辰必與其勾結,已成困獸,傳令封鎖鬼哭嶺所有出口,設卡盤查,斷其糧道,困死他們。”
“是。”毛夢極雖有不甘,仍躬身領命。
“靈兒。”林臻目光轉向她手中羊皮紙。
“夫君……”楚惜靈聲音虛弱卻清晰,“此‘油狀物’核心確為高純度硝化甘油,制備之法兇險萬分,需極純硫磺、硝石經多重酸洗、結晶、蒸餾,混合特定比例木炭粉及一種穩定劑方可稍減其敏,然運輸存儲依舊極度危險,撞擊、摩擦、高溫、靜電皆可致爆。”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然其威力遠超黑火藥十倍不止,若能掌控筑城開山無往不利,亦可制新式火器。”
“可能仿制?”林臻聲音低沉。
“需專用工坊,遠離人煙,深埋地下,防爆設計,精研流程反復試驗,非朝夕之功。”
楚惜靈聲音帶著凝重,“且顧北辰既已掌握,恐不止一處工坊。”
“黑風坳已毀……”毛夢極插言。
“永恒火獄恐非唯一”楚惜靈指向羊皮草圖,“此圖標記不止一處。”
“重建焚雷司……”林臻目光沉靜,“選址西山更深處,由你全權負責,所需人手、物資優先調撥,不惜代價一年之內我要見到成品。”
“妾身領命。”楚惜靈鄭重應道,眼中燃燒起挑戰的火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