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正平越說,越覺得那狗日的謝振鳴踩著他二弟上了云梯,要爬上天了。
喪盡天良的王八蛋,他也配上天,他應該下地獄,受業火地獄焚燒!
閬九川看他滿臉憤憤不平的,就道:“聽說皇儲之爭都是血雨腥風的,他看著是鮮簇錦,但也未必不是烈火烹油,招人恨著呢,所以不必心塞。而且,我既然知道他背了這命孽,我還會讓他繼續往上爬他做夢!”
她的聲線含著冰錐似的冷意,令閬正平一驚,扭頭看去,看到她那臉上未散的戾氣,有些怔忡。
剛才心里裝著事,他沒細看,如今看著她,竟感覺與之前有了不少的變化,比之前更冷冽,像是寶劍終于藏不住了,出了鞘,再難掩鋒芒。
這是二弟唯一的女兒,如果不是當初二弟妹發了瘋,如果他再上心些,閬九川是不是會用另一種方式長大,就如普通貴女那般,而非像這樣,早早就成了大人模樣。
他將來大概是沒臉去見二弟的吧
閬九川見他沒了動靜,轉頭看來,看到他眼中有淚閃爍,道:“怎么”
“沒啥。”閬正平背過臉去,擦掉眼淚,愧疚地道:“當日你祖父的喪禮上,你看出了不對動你祖父的尸身,我那會還兇你罵你,是大伯淺薄無知,對不住。”
閬九川愣了愣,怎么提起這么久遠的事了,她自己都沒往心上放,大概覺得不重要,也不在乎,可能她自己也沒把自己當閬家人。
當你不在乎對方,自然就不會在乎他的態度。
閬九川說道:“人之常情罷了。”
死者為大,他做兒子的看見有人動亡父尸身還無動于衷,那才叫奇葩,哪怕這人是侄女。
閬正平看她如此大度,越發覺得自己不是個人,他快步走了幾步,一副不想讓大侄女看見他窩囊的樣子。
前院廳,閬正平這忽然詐病遁走,如今陪著崔氏接見謝澤瑾的是閬采勐,商議著為二叔辦道場的儀程。
聽見閬正平帶著閬九川過來了,他們都愣了一下,不是說腹痛么
謝澤瑾站了起來,果然見閬正平走進來,在他身后落后一步,一個身形完全被他遮著的女子也走了進來。
崔氏有些意外閬九川會出現,本覺得她一個姑娘沒啥必要見謝澤瑾這外男,但兩家是世交,又有這種情誼,長輩們又都在,和謝澤瑾這世兄認個臉也無妨。
閬正平呵的一笑道:“都說到哪里了九娘今年是頭一回要去道場做孝女,她也想知道一下這儀程怎么走,便求了我,帶她過來聽聽,免得到時失禮了。”
謝澤瑾看他的笑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就不如從前那般可親,好像戴了副假臉皮似的,皮笑肉不笑,特別假。
可他也沒在意,只覺得是閬大伯身體不適,而且,那個傳說中的九姑娘已經走出來了。
對方直直地看過來,謝澤瑾看清她的身材和面容,微微一怔,在和她的眼睛對上時,竟驀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見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