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把玩著腰間的骨鈴,道:“回萬事鋪,這骨鈴該重新煉制了。”
……
閬正平從宮里出來,站在宮門處用盡渾身中氣嚎了一嗓子,然后蹲在宮門處嚎啕大哭,邊哭邊罵謝振鳴不是個人,惹得宮門處的守衛都凝目而視,但知道他哭什么時,都默契地沒上前驅趕。
閬家可憐啊,那位安北將軍可是閬家那時重新崛起的希望,卻是死在了邪術中,多冤屈!
武將死在沙場無可厚非,但死在同袍手中,還是以那種陰損的術數,身為將士誰都不能忍和憤怒唾棄。
那鎮北侯,真真死一萬次都不夠!
閬正平嚎著嚎著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嚇得閬家下仆都跑上來,守宮門的守衛也跟著跑過來幫忙把人抬上馬車。
哎,這閬家慘的咧!
閬正平一上馬車,待車簾一放,別人看不到了就睜開眼,他當然是裝暈,他們家越慘,越冤,謝振鳴的罪孽就更大,圣人也更憤怒,治他的罪就更狠。
但他睜著眼,眼淚還是一直往下淌,雖然早知道那惡賊做了什么,但真由他親口說出來,閬正平就痛得心撕裂般。
他那么好的二弟,卻死在那種陰損術數中,何其冤!
朝中的消息傳到閬家時,又是低沉的氣壓和罵罵咧咧,更多的是憤怒。
誰想到呢,十數年堅持給二爺做道場的人,竟然是殺害二爺的兇手,還是用噬心蠱這樣可怖的陰損邪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幸好天理昭昭,做過的惡終會被爆出來,冤魂終是會尋冤得雪,而非真相埋在深處無人知。
棲遲閣中,程嬤嬤細聲細氣地勸崔氏喝下米湯。
“老天有眼,不叫二爺枉死,您應該心懷安慰才對,哪能作踐自己呢”
崔氏像個木頭人似的,恍若未聞,心氣是一點都沒有了,一夜之間,竟是形如枯槁。
“您怎么都得替二爺張羅個香火啊,他死得冤,身后百年總不能無后嗣供奉吧”程嬤嬤抹了一把眼淚道:“還有姑娘,她做得也夠多了,您作踐自己的身體,豈不又要勞累她為您診治她施針還要用到內力,這也是極費精神力的,您好歹憐惜憐惜她吧。”
崔氏木然地扭頭,掙扎著起身,墨蘭連忙扶起她,接過米湯喂過去,程嬤嬤立即去張羅湯藥送上來。
此時有丫鬟來報,崔家的老太爺來了,正被閬采勐領著往棲遲閣這邊來。
程嬤嬤看向崔氏,見她點頭,便取了衣裳更衣,頭發也沒梳,就編了一條大辮子垂在胸前,等收拾妥當,崔老太爺進來了。
父女也是十數年未見,這一見,難免生疏,崔老太爺看著女兒,眼里既有心疼又難掩生氣,怎么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模樣了
“正汎這事你別擔心,屬于他的公道一定不會少了,我會和侯爺商議該如何處理,你要好生養著身子。”
崔氏把手伸向程嬤嬤,顫巍巍地下了床,崔老太爺見了老臉一沉,道:“你下床做什么,還不快躺著,這個時候還要跟我犟嗎”
崔氏不聽,下床后,就跪倒在他面前,道:“父親,這是我第一次求您,將來我若有不測,請您老人家,看顧九川一二。”
她深深地拜了下去,額頭抵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