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爺想到裴時玖交代的,點到為止,警告一下即可。
高門就沒有幾家干凈,真要追究起來,大牢里都關不下。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我自然是愿意相信歐陽大人,突然有這么多勞工來揭歐陽家的私隱,怕歐陽家也有做得不當之處,我不得不提醒歐陽大人一句,歐陽大人該好好反省一下。”
歐陽老爺不由得想到這背后一大串相互牽連的事情,這看起來不過是勞工來鬧事,實際上代表了喬家,林家,裴家三家人的意愿。
喬家十分明確地表明一個態度,不可能和歐陽家聯姻,若是歐陽家執意搞那些動作,那就別怪喬家不客氣。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不管是喬鐮兒干的,還是裴時玖干的,終究是一個意思。
歐陽家給每個勞工賠償了一百兩銀子,這才讓他們作罷散去。
裴二爺也帶著禁軍走了。
裴時玖道:“這不過是警告,開胃菜而已,如果歐陽家還不知收斂,那就要動真格了。”
“看來,你不僅救出了這些勞工。”喬鐮兒見他穩操勝券的姿態,知道還有更強有力的后招。
裴時玖道:“如果我只干成了這件事,那得多無能。而且說實話,這些勞工的命,在天家的面前猶如螻蟻,也不見得會有多重視。”
“天家真正在意的,是能夠進入國庫的那些東西,比如歐陽家管鑄造錢幣,借著殘損需要廢棄之名,就吞了不記其數,這些錢幣到了市場上照樣流通。”
“歐陽家還負責零碎稅銀銷熔,鑄成銀錠子,而銀兩銷熔過程中會產生損耗,需要加征,在這過程中,可以操作的空間太大了。”
“這陣子,我根據各州郡的稅收情況做了一個詳細的報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呈報上去,歐陽家和不少官員層層勾連,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是一個勞時費心的大麻煩,但如果歐陽家繼續執迷不悟,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裴時玖說著,從袖子里面摸出一本賬冊。
有兩寸那么厚,頁間都是新墨,看來這幾天,他除了調查,就是在熬夜寫這本冊子。
滿滿的,都是歐陽家的罪證,在鹽鐵方面,也有不干凈的手腳。
這本賬冊,比喬鐮兒在歐陽家看到的密卷還要詳細得多,還增添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腌臜細節。
“辛苦了。”她道。
她是瘦了,裴二比她瘦得還多。
辛辛苦苦的奔忙,換來這體貼的一句,裴時玖只覺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仿佛眼下的黑眼圈也消失了。
“為鎮國公主效力,甘之若飴。”
喬鐮兒知道,裴時玖對她不僅僅是男女之情的喜歡,還有一種追隨。
除了喬家人,他最了解她的身上有多少一般人難以企及的東西,甚至他知道得更多。
此刻,歐陽家一片陰云籠罩,氣氛無比凝重。
歐陽老爺久久不發一言,手邊的茶水不知何時涼了,也沒有喝上一口。
一開始就選錯了路,現在只能沿著這一條路走,可是裴家和喬家的舉動,警告他如果不加收斂,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