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鄭重對寧遠做了個請的手勢。
寧遠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一口氣后,神色變得激動起來,用清晰又帶著感**彩的語氣大聲質問:
“體統?什么是體統?”
說著,寧遠就把手撐在了他們面前的桌上,腦袋突然就伸了過去,正視著鄭重。
鄭重都心里一跳,就更不用說旁邊的李紹紅和李曉婉,都被唬了一跳,腦袋都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然后才反應過來。
變換了姿勢后,寧遠又重復了兩遍:“什么是體統?”
兩遍語速的頻率是降低的,但語氣卻加重了,也讓被直視的鄭重心里一緊,沒來由的感覺到了壓力。
寧遠瞇了瞇眼,像是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嘆了口氣后站直了身體,自嘲的笑了:
“你也不知道,你回答不上來。”
經歷了水滸的寧遠,比在永不瞑目時對這些角色演繹更駕輕就熟,盡管他沒有這樣的經歷,完全可以用感情替代法,就像他剛剛說的,此時的情緒,挺適合這段。
簡單的兩句話,動作和表情,就把跟他正對面的鄭重拉進寧遠的戲里,感受很深,即使沒有跟他正面的李紹紅,也有些愕然的望著寧遠。
這種表現和感受力,她以前只在那些幾十年的老演員身上感受過,沒有表演的痕跡,他就是角色。
“如果……”寧遠頓了頓,凝視著鄭重:“如果這也算有失體統的話,那一個男人娶五個老婆,又算什么?”
寧遠并沒有完全按照當初看的黃壘的版本來詮釋,比如語句的停頓和著力點,黃壘的著力點在末尾,所以這里語氣最重,而寧遠的則在五個老婆那里,到了‘又算什么’的時候,他語氣已經開始放緩,把立意放到質疑上面。
而且當初黃壘的演繹,在這里是鏗鏘的,充滿憤憤,而寧遠卻不這么認為,他覺得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樣,他對大哥還是有愧疚的,不是害怕被發現的懲罰,而是擔心大哥接受不了,難受。
所以在這里,他雖然有激動,但更有克制,而那時候的黃壘,更多的是放,幾乎沒有收。
而這樣一來,寧遠通過肢體語言和情緒的表現,就增加了人物的層次感,而不是一個梗著脖子的愣頭青。
緊接著,寧遠又說道:“更何況,他們婚姻根本談不上什么愛情。”
說完這句,寧遠停頓了一下,低頭抿嘴片刻后,他鼻翼吸了吸,深沉道:
“大哥,我從小你就教育我要誠實……所以我想要跟你說一句話,那就是,我愛秀禾,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甚至比我當初替您掀開她的蓋頭之前,我就愛上了她。”
這段話,足有幾百字,寧遠說的深沉,又充滿真誠,無論語氣、動作,還是眼神,都讓李紹紅他們恍若戲中。
直到寧遠退后兩步,緩了緩后說道:“我的表演完了”,這時候,李紹紅他們才回過神。
這小子,才入行兩三年吧?
難道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如果試鏡都是這樣的話,那選出來的,又該是什么樣的神仙陣容?
一時間,李紹紅心里矛盾起來,有后悔,也有遲疑,至于李曉婉,則苦笑無語,而鄭重就更不用說了,激動的站了起來:
“太棒了,寧遠,你演的太好了,不,我覺得你就是那個容耀輝!”
激動之下,他連寧先生都不叫了。
轉頭看向李紹紅,鄭重剛想說什么,而李紹紅已經站了起來:
“行了,小鄭,你已經看過了,今天就這樣吧,接下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認錯,是需要大勇氣的,越成功的人越難認錯,越自我的人,想讓他認錯,難比登天,即使他們心里什么都清楚,但舍不下那個臉,尤其是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人。
所以,即使后悔了,但李紹紅不愿意去改變,否則臉面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