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德中郎將趙韙如以往一般,每月拿出一半的時候在他趙氏部曲的駐地,督促士卒進行軍事訓練,以及料理軍中的大小事宜,或是恩賞士卒,或是降下罪責,皆都是出自他的意愿。
在如今入夜時分,已是料理了一日軍中事務的趙韙,現下還沒有休息,他手里拿著一卷竹簡,看起了書來。
“爹,你現在怎么還看的進書,劉使君不日便要回來了。”巡視完一圈軍營的趙熙,大大咧咧的踏入中軍大帳后,看著氣定神閑的趙韙,不免吐槽了一句。
知曉趙韙心意堅定,欲做造逆大事的趙熙,作為兒子的他,自然是唯趙韙的馬首是瞻,父親怎么做,兒子雖然有不同的意見,但終究還是要聽從父親的想法去行事。
趙韙放下手中的竹簡,眼皮子不曾耷拉一下,他語氣平靜,沒有什么波瀾:“哪有那么快,大軍行進,每日不過二三十里路,雖然自僰道到成都有水路可行,但人一多,事情就多,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以為父的估計,就算劉璋在第一批回來的軍次中,要想到達成都的話,還需少說四五日,多則十來日的時間。”
“爹,若是等劉使君回來了,我們只怕就沒有任何機會了。”趙熙言辭切切,要是等劉璋帶著平定南中的大功回來,他認為劉璋益州牧的位置,就沒有人能動搖了,他父親趙韙雖然一則安漢大族出身,二則身為重臣久已,可這些在回來的劉璋面前根本不夠看。
到時候他父子只能匍匐在劉璋的面前,任勞任怨,指東往東,指西往西,不敢露出一絲悖逆的念頭。
所以他父親趙韙要想搞事的話,只能在劉璋還未歸來的時候,成都沒有主心骨的時候,別駕王商不一定能鎮得住同為重臣的趙韙時,做出一番事情來。
“我知道。”對于趙熙說的這點,趙韙表示了認可,同時他心里有些欣慰,欣慰趙熙能看出眼下是難得的時機,也是他父子最后的機會。
“爹,你打算怎么做。”趙熙湊上前去,向趙韙問道,他想知道趙韙心中的謀劃,雖是知曉他父親趙韙一直有不臣之心,但對于趙韙心中如何想的,如何去謀劃的,趙熙卻是不太清楚,趙韙很少透露相關的信息給他,認為他這個兒子不夠穩重,還需要再磨礪才能參與大事。
面對趙熙的問話,趙韙心中有些感懷,劉焉去世,他打著劉璋性子懦弱易操控的想法,推舉了劉璋出任益州牧,想著劉璋不能任事,他可以慢慢掌握州中大權,最后等時機一到,一舉拿下益州牧的權柄。
可事情的發展不如人意,出任益州牧后的劉璋,一反昔日的懦弱無能,行事果決不說,更是知人用人,把益州的權柄收攏到了他的手里。而他趙韙,面上看起來職位甚高,劉璋待他也是敬重無比,可權柄卻是失去了大半,慢慢的被邊緣化了。
長此以往,趙韙認為他所在的安漢趙氏,就沒有出頭的機會了,如今宇內大亂,是豪杰起事、做出一番事業的時候,趙韙不甘心,就如此的沉淪下去,安漢趙氏就如此的沒落。
只是造逆這等大事,趙韙不免心懷猶豫,一拖再拖,如今卻是拖不下去了,眼下可能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明日,你我父子且去游獵,此外明日聚攏士卒,出營行軍拉練一番士卒,鍛煉一下我趙氏部曲行軍的能力,久不經戰陣,手下兒郎的武藝恐是要荒廢了。”
“啊?”趙熙面色上展露一個大大的問號,到了這樣緊要的時候,他的父親竟是想著去游獵。
趙熙心生疑惑,想開口問個明白,可見趙韙又拿起竹簡看了起來,沒有半分想解釋的想法,他的嘴巴張了張后閉上了。
——
成都州牧府的門口,劉瑁騎在一匹涼州來的高頭大馬上,身著騎服,在一眾他弟弟劉璋為他精心挑選的騎士的擁簇下,準備出發到城外進行今日的游獵。
只是眼下準備齊全的他并沒有動身,而是在等候一個人,一個有著大貴之相的女子,他的妻子吳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