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陶謙臉上露出極具諷刺的微笑,而且重病的他竟是不顧身體的笑出了聲,但很快因為狂笑導致胸腹不適的他咳嗽了起來,臉上抹過一陣潮紅。
這讓陶商和陶應不由有些手忙腳亂,二人關切的上前為陶謙撫起了胸膛,想著為陶謙平復下氣息。
好一陣,陶謙才平復下心境,臉色平靜了下來,他的臉上夾雜著苦笑和欣慰的神色,他溫言道:“為父知道,伱二人因為為父將徐州牧一職讓于劉玄德之事,一直耿耿于懷,想當然的覺得為父應當將徐州牧的位置傳給你們二人中的一人坐著……畢竟常言道,疏不間親,劉玄德一介外人,哪里比得上自家的子嗣貼切。”
陶應大大咧咧的附和道:“父親,正是這個道理,徐州地處平原、土壤肥沃,而且毗鄰東海,享有魚鹽之利,雖然遭受了曹賊兩番屠戮,但人口算起來少說還有百萬,可出步騎十萬之眾,這樣的強州,不與子嗣,而與外人,實是可惜……況且天下大亂,諸侯日尋干戈,是我輩建功立業的好時候。”
“誒,想我陶謙一世英杰,竟是生了兩個豚犬。”陶謙嘆息了一聲,可畢竟是自家的子嗣,他還是詳細的解釋了起來,沒有閉口不去應答:“徐州東臨大海,西靠豫州,北連青兗,南接揚州,稱得上是南北交通的要沖,可有利必定有弊,有好的一面肯定有壞的一面……徐州地勢平緩,沒有山川和河流作為險阻,敵騎往來如同在家中一樣,雖有百萬之眾,不足守也。”
“曹孟德兩次興兵攻打徐州,為父尚且如此狼狽,險些遇害,幾欲遁走回丹陽……曹孟德雖說現下在和呂布糾斗,但依為父的看法,呂布為人重利輕義,不是曹孟德的敵手,更何況曹孟德有袁本初為后援,呂布這廝早晚落敗,只怕日后曹孟德會再引兵向徐州,若是為父故去,你二人坐領徐州,曹孟德再引兵來,憑你二人捫心自問,可否守住徐州。”
陶商和陶應默認不語,一方面是他們二人沒有信心,能在兇殘至極的曹操手里守住徐州,二來以子論父,他們自認才干是比不上父親陶謙的。
說完一大段的話了陶謙也沉默了下來,他需要緩上一緩,良久他繼續開口道:“剛剛說的是只是徐州的西面,為父再與你二人講一講徐州南北,泰山、瑯琊之地,為臧霸、吳敦、孫觀等群盜所占據,前面為父身體還好,局面還算興旺的時候,他們多少會聽命于為父,可現在,這些群盜出身的貨色一個個都把為父的命令當廁籌用了,這是徐州的北面……徐州的南面的話,袁公路這廝實非良人,為父和他結盟當真是打了一輩子的獵,臨了被鷹啄了眼,袁公路占據揚州,竟是不知道滿足,還兼領了徐州伯,對我徐州有窺伺之意,欲對為父下手,為父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如今徐州北、西、南,三面皆有敵寇侵擾的可能,若是你二人坐領徐州,只怕早晚落得個往東跳海的結局……這還只是外患,徐州內憂亦是甚重,陳登、糜竺等世家豪強,因為父招惹了曹孟德,為徐州引來兩番屠戮,所以皆有外意,不屬意你我父子,這種情況下,你二人還想著徐州牧的位置,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其次為父的那幾個同鄉,曹豹、許耽等人,各擁丹陽強兵,若是為父在,還能鎮的住一二,為父要是不在了,你二人如何鎮的住,文無徐州士人親附,武無丹陽精兵用命,徐州牧一職,非爾兄弟所能辦也。”
沉默,良久的沉默后,在陶謙一番如同疾風驟雨般的分析擊打在心頭的陶商終是反應了過來,他認了命,陶謙所講的幾個問題,都不是他能應付的,若是一味的去貪圖徐州牧的位置,只怕會白白丟了自家的性命。
這個時候,陶商想知道他的歸屬,或者說他的未來該何去何從。他拉著陶應拜倒:“父親,如您所言,小子二人當往何處去。”
“待為父死后,你兄弟二人扶棺回丹陽安葬為父,守孝三年后,亦不要輕易離開丹陽,就在丹陽終老吧……天下洶洶,這亂世還只是開了個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一位命世之才平定這天下的亂局,這攤亂世的水很深,不是你兄弟二人能試探清淺的。”陶謙有氣無力的回復,語氣上雖然軟綿無力,但字字清晰的傳入了陶商和陶應的耳中。
“是,父親。”陶商和陶應重重的答應了下來。
說完前面一番話的陶謙,像是耗干了所有的元氣,雙眼安詳的閉了起來,就像往常一樣安靜的入睡了一般。不多時,陶商和陶應察覺到了不妥,試探了起來陶謙的生機,緊接著兄弟二人嚎啕大哭了起來。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