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光和七年以來,先是黃巾起義,四海不寧,而后董卓亂政,朝綱不振,宇內一統的形勢分崩離析,州郡縣的長官無不自擅威福,以強凌弱,以大欺小,開啟了新一輪的逐鹿中原。
也正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天下各處,大河以北有袁紹、公孫瓚連年興兵,爭奪著河朔的主導權,中州兗豫之地,曹操、呂布的紛爭方才止息,徐揚之土,壽春袁術北侵徐州,南寇江東,至于關中隴右之地,大大小小的軍閥頭子是忙不迭的廝殺。
總而言之,整個大漢幾近亂成了一鍋粥。
然而事情總是有例外的,如大漢十三州中的荊益二州,大體上保持著相對安寧的局面,雖是二州今年亦是有紛爭,如益州的漢中之戰,荊州的上庸之戰,但戰況并不是十分激烈,沒有他處殺略甚重的可怕慘景。
其中蜀地的核心,無所爭議的核心-成都城,更是在天下紛亂、戰事不止的情況下,維持著一片安寧祥和的局面,不要說什么兵禍,就連剪徑的盜寇都不曾出現。
和平就像正午的太陽,永恒的散發著熾熱溫和的暖意,熏得寒冬時節的成都士庶身上暖烘烘的。
此刻的成都市集上,來往的行人商旅摩肩接踵、人頭攢動,道路兩旁的商人擺出了各式各樣的貨物,大聲叫賣著,向來往的行人兜售,而士庶如往年一樣,于年末來到成都市集上收羅著年貨,若是看中了什么,就上前同商人計較著價格,兩方不急不躁的爭論價格的過程中,流露出一股安康和諧的韻味。
在總體大環境如此的情況下,于治中從事董扶的府上,卻是露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先是幼童爨玉念道著論語上的文字,并搖頭晃腦的背誦了起來:“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而后一門心思虔心向學的爨玉,惹來了同席的不快,只聽他的同席冒出一句不和諧的話:“學習,學習個屁。”
這句話不和諧的話,打破了私塾中的眾人努力求學的氛圍,致使私塾內為之一靜。
好學的爨玉聞言,頓時面色有些不虞,但當他斜眼瞧了一下發言的同席,他收起了臉上的不快,繼續安然的讀起書來。
這里非是爨玉心胸寬廣,容許同席非議夫子的圣論,而是他的同席孟獲,年歲長于他,個頭更是比他高一個頭,動起手來他只怕要吃虧,書曰: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所以爨玉收起了同孟獲爭辯的心思。
“別念了,別念了……”私塾里小霸王孟獲聽到爨玉繼續讀書的聲音,他連連發聲,意圖阻止爨玉繼續讀書。
孟獲一通攪擾,爨玉失了讀書的興致,他搬出了老師董扶,打算用老師壓服孟獲:“先生讓我們通讀論語,且不日就要檢查,孟兄是還想像上次一樣,支支吾吾,不能發一言嗎?”
“好小子。”見爨玉揭露自家的黑歷史,孟獲小臉漲的通紅,他威脅道:“若不是看在你我同是出身南中,有鄉土之誼,就你小子天天死讀書、不通武略的愣性,我早就揍你一頓了,好給你開開竅。”
身為私塾學渣的孟獲,對學習好的人向來是看不順眼的,認為如爨玉一般的人只會死讀書,沒有其他的大用,不如自己為人機靈,又有武力。
私塾的其他童子紛紛放下手中的竹簡,斜著眼觀察起孟獲和爨玉的爭論,一副看戲的表情,當然也不乏有人看不慣孟獲的作為,出言為爨玉說話。
這里呂乂將竹簡放置到面前的案幾上,側身向著孟獲不卑不亢的說道:“孟兄,你不向往讀書學習圣賢之道,為何也不允許爨玉去學習圣賢之道……你說爨玉死讀書,不通武略,難道是要爨玉學習你,每日不去研習經典,反而騎馬擊劍,練習箭術,你所學的這些不過是匹夫之勇,何足貴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