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狹道從陳倉出發,沿著渭水西行,過臨渭縣,可到天水郡的治所冀城。此段道路為水陸并用,但由于水道數段狹窄,兩岸山崖險峻,導致其通行能力效果不佳,故而被稱為陳倉狹道。
陳倉狹道雖是不如隴關道寬闊易通行,可也不失為一條道路,以奇兵臨之可有奇效也。
如今陳倉一失,涼州至長安便是坦途,這種情況下,李榷、郭汜急于引兵西還,以備進犯的韓遂、馬騰之眾,便是說的通的了。
只是這里賈詡隱隱覺得有些說不通的地方,那就是若是韓遂、馬騰進犯長安,同李榷、郭汜相爭是旗鼓相當的局面,且不管哪一方勝了,段煨都可以安座華陰,沒有什么好憂心的,可瞧著段煨的神色,看上去是憂心的緊。
段煨聽著賈詡的話,他自然而然的搖了搖頭,落在了賈詡的眼中,賈詡知曉他的試探的方向錯了,不是涼州的韓遂、馬騰奪了陳倉,是他人。
只是這他人是何人,賈詡一時間倒是猜測不出來,不過也不用賈詡細細推想,段煨一口道了出來:“若是韓遂、馬騰,我也不必憂心……只是那奪了陳倉的將士,乃是出自益州牧劉璋帳下,故而教我有些惑然和憂心。”
‘劉益州。’賈詡半瞇著眼睛,面色平靜如水,可心頭卻是掀起了一些波瀾,他方才在段煨搖頭否決韓遂、馬騰奪了陳倉后,對奪取陳倉之人有所揣摩,其中也猜測到了劉璋。
然而賈詡雖是聽聞過劉璋拿下漢中的事情,但他料想劉璋的手卻是沒有那么長,能伸到陳倉去,故而對是劉璋拿下的陳倉并沒有給出太高的預估值。
“想來劉益州當是已拿下了武都,并平定了武都的羌氐。”賈詡氣息平穩的道了一句。
“是啊。”段煨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他直直的嘆了一口氣:“自關中到蜀地的道路年久失修,消息往來不暢,劉益州拿下漢中的消息,還是經上庸至襄陽,再傳到弘農,我方才知曉的,劉益州拿下武都的消息到昨日前我都還沒聽聞到,但昨夜從李郭帳下士卒知曉了陳倉為劉益州所得……可想而知劉益州拿下漢中后,當是不到旬月又拿下了武都,且武都拿下后未做修整,便著人從武都經陳倉道拿下了陳倉,攻伐何其迅猛也。”
段煨生出了一陣畏怕的心思,他眉心緊鎖,向著賈詡征詢道:“先生,你說劉益州這是打算做什么。”
賈詡打量了一眼明知故問的段煨,他斟酌著說道:“李榷、郭汜加害了劉益州的大兄劉范、二兄劉誕,故益州牧劉焉更是因喪子之痛亡去,這父兄之仇不共戴天,劉益州奪取陳倉,理所應當是想興兵長安,誅殺李榷、郭汜二人,以報父兄之仇……再者劉益州身為宗親,必然有意襄佐王室,輔佐天子,維護大漢的天下,而李榷、郭汜二人向者把持朝政,凌迫天子,當是劉益州所憤恨……父兄、國事,二者合之,劉益州同李榷、郭汜不可共存也。”
段煨咽下一口口水,他追趕著問上了一句:“先生,你說劉益州除了想擒殺李榷、郭汜,會不會對我等涼州舊人出手。”
“難說。”面對段煨真正想知曉答案的問題,賈詡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方才從段煨言明是劉璋奪下了陳倉后,賈詡便知曉了,段煨是想知道,劉璋除了誅殺李榷、郭汜二人,報父兄之仇,會不會連帶干掉他們這些追隨過董卓的涼州舊人。
要知道,大漢上至天子,下至公卿,無一不是對他們這群追隨過董卓的涼州人恨之入骨,恨不得食他們的肉,寢他們的皮,就如司徒王允設計除去董卓后,沒有對他們寬大處理,而是想徹底清算他們這群董卓余黨。
一念至此,賈詡面色有些晦澀不明,他想起了那時候為了家小和自身的性命打算,他勸說李榷、郭汜引兵向長安,擊殺了王允,成功的保住了自身性命的往事。
雖是救命之計,可也是有傷天和,他也因此推脫了李榷、郭汜想封他為侯的打算,只是愧疚了半秒的賈詡,就將心頭的往事一掃而空,他見著段煨憂心忡忡的模樣,出言寬慰道:“將軍,劉益州同李榷、郭汜相爭,勝負尚未可知也,卻是不必如此憂懷在心。”
“益土戶口百萬,兵精糧足,號曰‘天府之土’,今年來劉益州用兵無對,漢中、武都悉為之平,兵鋒所指,無人匹敵……我意李榷、郭汜之眾,未必是劉益州的敵手。”段煨作著最壞的打算,言語里說不出的憂慮。
“以先生之意,我當如何行事。”段煨繼續追問著面前的涼州謀主,這未來的局勢難以看清,他屯兵華陰,只求自保,很是想從賈詡口中得知怎么行動,對未來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