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悄然而過。
晨曦之時,李樂自黃河北岸望著黃河南岸,卻還是下不了渡河的決心,他始終擔憂是個陷阱,李榷、郭汜給他在南岸布置了個口袋,只等他一渡過河,就將他吞下。
能在這亂世生存良久,李樂秉性上的謹慎小心,是他生存的利器,不管什么時候,他都是走一步看三步,避免落入危險的境地。
“將軍。”使者見著天明,而李樂兀自不動身,他催促了一句。
李樂笑呵呵的道了一句:“且待本將朝食,填飽肚子再說。”他只是推脫。
使者按捺下臉上的急色,他點點頭道:“將軍說的是,先填飽肚子,士卒才有力氣劃船。”
只是朝食過后,李樂還是沒有動身的念頭,他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道:“昨夜似乎有些受寒了,我這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不如我派幾人送使者先過河吧,等我肚子稍稍好上一些,晚些時候我再渡河去。”
李樂打算派幾個信得過的人跟使者到南岸觀望下形勢,如果真的和使者所說的一樣,他就渡河,不然,他就撒起腳丫子,往河東竄逃而去。
“如將軍所言。”使者一以聽之,任由李樂發揮他那低劣的演技,全盤應了下來。
不多時,使者同李樂的幾名親信回到了黃河南岸,并返回了曹陽縣處天子所在的營寨。
再過了一段時間,晨時的日頭升到了接近中天的時候,李樂的幾名親信在李樂焦急的等候中,出現在了黃河南岸,并渡過河去,向李樂稟告著他們的見聞。
“將軍,確如使者所言,李榷、郭汜同天子講和了,我等抵達曹陽大營的時候,李榷的侄子李暹正在送還擒獲的公卿和百官,并歸還了天子遺落的乘輿、器服……眼下李榷、郭汜已經拔營起寨,向西方奔長安而去。”親信將他的見聞一一道出。
“還真是講和了。”李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明明勝券在握的李榷、郭汜,竟是放棄了即將到手的天子,就此西還長安了,雖是不合常理,但卻偏偏發生了。
其中必有變故,或者說,長安有所變故,李樂非是癡愚之人,他冒出了一個猜測。也只有長安出現變故,李榷、郭汜擔憂起留在長安的妻兒財貨,才會在大勝之后請和,就此西還。
至于是什么變故,李樂不得而知,他打算等回去問詢下楊奉、韓暹或者是胡才等人。
“渡河,渡河。”李樂放下了對黃河南岸的戒備心理,他連呼了兩聲渡河,招呼著帳下士卒渡河。
黃河冬日水淺,上游來水量減少,故而河面不闊,水流也變的平緩,使用著漁家常用的小舟,李樂率領部曲安然渡過了黃河,向著曹陽的大營而去。
抵達大營后,本意是向著好友楊奉、韓暹或是胡才打聽下李榷、郭汜為何突然請和的緣由的李樂,卻是在到達大營后,便從虎賁羽林接頭交耳的言語中得知了李榷、郭汜突然請和的緣由。
護衛天子的虎賁羽林們劫后余生的臉上,是歡喜的神色,他們的口中,念念叨叨著一個名字-劉益州,以及劉益州所做的事情。
根據虎賁羽林口中的只言片語,李樂拼湊出了詳情,那就是劉益州興義兵,除兇暴,奪了陳倉,兵向長安,嚇的李榷、郭汜不敢于弘農繼續阻擊天子東歸,向天子請和后立即返回了長安,去守衛他們的妻兒財貨。
“劉益州。”李樂念叨著這個名字,他對益州劉璋的事跡知之不詳,畢竟蜀地偏遠,群山相阻,且沒聽聞那位益州牧做的什么大事,可現在,劉益州似乎是從蜀地跳了出來,奪了陳倉,兵指長安,有意尊獎王室了。
腳步不曾停歇的李樂踏向中軍大帳,他準備向天子復命,而走到中軍大帳的門口的李樂,剛準備伸出手掀開簾帳,不待通報的進入中軍大帳,可他的手剛觸碰到簾帳,仿佛觸電般的收了回去。
以往天子流離,為李榷、郭汜所逼,可關東諸侯卻是各擁強兵,作壁上觀,一眾諸侯等都對天子的窘境視而不見,無意于擁兵前來輔佐天子,這種情況下,天子威望甚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