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被天子詔來護駕的李樂,依仗著手下的強卒部曲,向來是使著他那粗野的習性,禮儀什么的他是一概不顧。
如見天子所需的先由謁者通傳,得天子允許,然后再陛見的禮節,前面他都是視作繁文縟節,想見天子就掀開營帳,直抵天子跟前,什么謁者,他是全然不顧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天子有了外藩,且是強藩作為外援。
“還請入內通傳一聲,言臣李樂求見。”李樂向著門口的虎賁拱手言道。
門口值守的虎賁聞言一怔,卻是沒有立即反應過來,畢竟以往這些前來護駕的白波帥可是不顧這些禮節的,今日卻是不同尋常的要他通傳。
能于中軍帳外值守,這名虎賁自是非凡,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向著李樂還了一禮,而后掀開簾帳入內通傳去了。
片刻后,這名虎賁從帳內走去,告訴李樂,天子允其陛見,并為李樂掀開簾帳,方便李樂入內。
李樂聞言整理下服飾,端正了面色,邁著小步伐走入了中軍大帳,走到帳內后,他先是掃了一眼好友楊奉、韓暹以及胡才,只見幾人身姿不復往日的散漫,身形是挺拔筆直,面色也是和他一般無二的端正。
此外中軍大帳內的氛圍也不像往日一樣,往日里大帳內將校多有交頭接耳,時不時有低聲的言語,場面有些混亂,今日卻是全無雜音,整體上呈現一副肅穆昭然的景象。
李樂收回掃射的目光,他走到大帳中間,一板一眼的向著上首的天子劉協施禮道:“臣李樂拜見陛下,愿陛下萬年。”
“李將軍請起,軍中但行軍禮,不必跪拜。”天子劉協態度親和。
“想來將軍當是已經知曉,李榷、郭汜遣人請和,如今已是兵退關中,現下時局小定。”
“此事賴陛下洪福,神靈護佑,故而賊眾不敢冒犯,請和退兵。”李樂拽了一句文,他沒有直言是因為益州牧劉璋奪了陳倉,所以驚走了李榷、郭汜,而是歸功于天子。
“非是朕之功也,李榷、郭汜退走,實賴益州牧劉季玉,劉季玉國之干臣,宗室良人,遣大將甘寧、婁發奪了陳倉,李郭二賊后路生憂,故而退走。”劉協將早上聚眾宣講的話再度講了一遍,語氣雖是平淡,但其中意味十足。
昨夜劉協同太尉楊彪、宗正劉艾、國舅董承等一番商議,決定扯起益州牧劉璋的大旗,明明白白的告訴眾人,雖是關東諸侯對天子不聞不問,可天下還是有忠心的臣子,益州牧劉璋手握強兵、坐鎮一州,正在勤王保駕的路上,借著益州牧劉璋的虎皮,用以震懾一眾白波軍的驕兵悍將,使白波軍的將校知道,眼下若是在天子面前驕橫,異日難保被拉清單。
“國有忠良,此陛下之德化所致。”白波帥李樂依舊歸功于天子。
見著白波帥李樂擺出不同以往的恭敬態度,天子劉協心頭生慰,他好生問候了幾句夜間渡過黃河,于黃河北岸吹了一夜冷風的李樂,而后散了朝會。
散會之后,天子劉協照舊留了太尉楊彪、宗正劉艾、國舅董承等幾個心腹之人商議。
“眾將顏色非比往日,態度稍稍恭敬了些。”宗正劉艾感嘆了一句,以往這一伙驕兵悍將,憑借著護駕之功,可是十分的驕橫,卻是難以制衡。
“時局不同,容不得他們放肆。”太尉楊彪冷哼了一聲,這里的時局,指的是天子不像往日一樣無有諸侯念想,無有諸侯看顧了。
天子劉協點點頭,他謂然嘆曰:“蓋劉季玉之功也。”
扯了幾句朝會時的情形后,天子劉協開口:“今番稍定,朕意于正月癸酉,郊祀上帝于曹陽,大赦天下,改元……”
劉協頓了頓,然后在眾人的目光中言道:“建安。”(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