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此重禮,無以重陛下之威儀。”去卑講著漢話,卻是難得的清正,讓上首的劉協有些意外。
去卑起身入座,劉協這邊挑起了話頭:“聽宗正所言,卿是我劉姓宗親?”
“如宗正所言,臣確是宗親。”去卑面色有些激動,他肯定著劉協的話:“臣祖父乃是故度遼將軍劉諱進伯,受命征伐匈奴,只是不幸為匈奴所擒,囚之孤山下,生先父尸諱利,單于以為谷蠡王,號獨孤部,臣繼先父遺業,得為右賢王。”
“臣今日得面見陛下,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陛下同意。”去卑出席,向著劉協行下跪拜大禮。
“卿先起身,如卿所請,若無大謬,朕一以允之。”劉協籠絡著去卑,他東歸雒陽,為李榷、郭汜所阻,關東諸侯作壁上觀,視若罔聞,而去卑,南匈奴之右賢王,卻是能引兵前來,襄佐王室。
如去卑這般的忠臣兼有功之臣,劉協自然不會因為去卑匈奴的身份,而對去卑有所偏見。
去卑眼眶泛紅,他請命道:“臣這一脈流落蠻夷之中,甚為羞慚,愿陛下能將臣先父以及臣之名譜之宗室玉碟,使臣能認祖歸宗……此事不僅是臣之心愿,亦先父之遺愿也。”
言罷,去卑似是想起他的亡父,他痛哭流涕,傷感在懷,真情發自肺腑的流露而出。
這一幕,真可謂是見著傷心,聞著流淚。
“卿之所請,甚合道理,王室苗裔,不當淪沒于夷狄之中,此事朕允下了。”天子劉協為去卑的真心實意所感,念及去卑的護駕之功,他允下了去卑的請求。
與此同時,天子劉協道:“卿及卿先君之名,皆蠻夷之號也,今即入宗室玉碟留名,當需改之。”
“臣先父亡故,不便自取一名,請陛下賜名。”去卑續而請求道。
天子劉協聞言,他斟酌了起來:“卿先父之名,可去尸留利,為劉利二字,而卿之名,若循之而為劉卑,卻是有些不妥,卑者,低下也,不如‘謙’字,‘謙’者敬也,亦為遜讓,且易經有云,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朕賜卿名為‘劉謙’。”
“劉謙好,劉謙好。”去卑先是歡呼了兩句,而后跪拜劉協道:‘謝陛下隆恩,臣必謹記陛下之教誨,對陛下恭順敬服。’
……
弘農郡,陜縣。
平陽侯、假節,開府儀同三司的驃騎將軍張濟近來隱隱有些不安,自去年七月開始天子決意東歸雒陽,那時他隨著車駕一起同行,幫助天子東遷,升任了現在的職位-驃騎將軍。
升官封侯,這原本是一樁美事。
只是后面他因為同國舅董承等人有了矛盾,一時不忿下,聯絡了李榷、郭汜二人,于弘農東澗大破天子的護駕軍隊,其中殺略了不少公卿,天子那里想必是留了惡名的。
冒犯天子,留惡名于圣心。
若是放在以往的話,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他的三族一個都是逃不掉的。
然而現在是亂世,天子流離,有若喪家之犬,他們這些手里握有強兵的軍閥才是老大,至于天子,呵,沒有六師擁護的天子,誰也不會瞧在眼里。
是以雖是冒犯了天子,張濟這一向倒是沒有什么憂懷在心,他還是如往日一樣,在陜縣每日飲酒作樂,歡歌艷舞,享受著割據一方、無人監管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