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武侯怎么死的,劉璋可太清楚了,諸葛亮夙興夜寐,凡軍杖二十以上必親覽,食不過三四升米,吃的少,卻又用心太過,以至于星落五丈原,為后世留下了遺憾。
因而劉璋自然不會去效仿諸葛武侯,他也沒有諸葛武侯那般的才具去掌控一切,他只有定下施政的大略方針,至于具體怎么實施,細節上的把控,他便交給了麾下的臣子。
有臣子不用白不用,況且臣子所做的事情,就是為君主搜殘補闕,使君主的政策沒有大的遺漏。
商量完了屯田的事宜,劉璋向荀攸感慨了一句:“今早收到雒陽間細遞來的文書,果如卿言,天子大駕駕臨雒陽,關東諸侯皆是翹首觀望,唯有兗州牧曹操當機立斷,引兵前往雒陽護駕。”
對于曹操出兵雒陽一事,劉璋沒有什么意外的,這件事對他來說,不過是歷史又重演了一遍而已,他只是借著這個事由,去和荀攸談論起關東的事情罷了。
聞言,荀攸淡淡的言道:“昔日汝南名士許劭有言,曹操者,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也,若是太平之世,曹操說不得是一名能臣,可如今逢著天下大亂,加之天子在手,曹操恐是會幻化成奸雄一個。”
“是故曹操名曰護駕,但以攸看來,只怕其人實則是有挾天子之意。”說到這里,荀攸不由為天子劉協的命運生出一聲嘆息,才脫狼巢,又入虎穴,劉協的命中,卻是注定為人所操控,不得自己。
劉璋撫著手中的玉如意,感受著玉如意的溫涼,他淡淡笑道:“荀卿之叔,有王佐之才的荀文若在曹操身側,說不得會匡正曹操,不使曹操化作奸雄,而是成為一名漢室的能臣呢?”
“人心似水,何其深也;民動如煙,何其亂也。”荀攸搖了搖頭,他否定道:“如曹操者,若是一朝得勢,翻然騰空,非是我叔荀文若所能制衡也。”
荀攸很悲觀,他和荀彧多有書信往來,他知道荀彧心存王室,荀彧前番棄袁紹往依曹操,便是因為袁紹內有不臣之志,無匡扶漢室之心,于是荀彧才尋得曹操,打算襄助曹操對抗袁紹,不使袁紹逞兇得志。
不過在荀攸看來,曹操比之袁紹,雖是勢單力薄,沒有袁氏那般的聲威顯赫,可曹操的心思難猜,恐是其人也是內存不臣之志,就算曹操沒有,怕是曹操的麾下文武,也會推著曹操走上不臣的道路,而到了那個時候,他叔父荀彧又當如何自處。
“事無定論,須得日后才有結果,曹操是能臣還是奸雄,未可知也。”知曉答案的劉璋,給出了一個觀望的口吻。
荀攸點頭表示認可,但其實他心中有了定論,若是曹操得勢,他的叔父恐怕結局不是很好,畢竟他叔父和曹操在某些方面,不是同道中人。
“青徐、淮南之地,近來地處淮南的袁術貪于徐土,發兵攻打徐州,徐州牧劉備引兵在盱眙、淮陰據之,兩方相持一月有余,各有勝負。”劉璋扯起了他的同宗劉備。
“只是劉備有所不防,他的后路生憂也。”劉璋頓了頓,續而接著說起青徐的情況:“劉備安排留守下邳的張飛,同故徐州牧陶謙的舊將曹豹發生了沖突,曹豹率眾自守,并引呂布偷襲下邳,擊破張飛,俘虜了劉備的妻小,如今劉備軍士潰散,不得已轉軍海西,可謂困頓至極也。”
劉璋一邊說著,他一邊心中有些感慨,自平原相任上走到徐州牧一職的劉備,初據大州的情況下,劉備對局面的把控沒有那般的強力,以至于驟得驟失,在徐州牧的位置上還沒有坐熱,就被呂布襲取了徐州,還需要磨煉一二,才有了日后的漢昭烈帝劉備。
談及青徐、淮南,距著關中千里之外的事情,荀攸面色放松,他一針見血的分析道:“徐州之地,無險可依,且劉備初臨徐州,恩信未立,是故徐州非劉備所能守也,縱使沒有呂布,也有曹布,早晚徐州為他人所竊取。”
“卿言是也。”劉璋應和了一句,徐州之地,四通八達,而劉備根基卑淺,斷乎難以據守下徐州,北有泰山之賊,南有袁術窺伺,西有曹操、內有呂布的情況下,劉備要想守住徐州,比登天還難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