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秦松率先開口:“將軍,愚意以為,與袁術相絕一事暫不可行,將軍雖是自渡江以來,兵鋒所指,悉以破之,然江東之地,深險之處尚未蕩定,如涇縣宗帥祖郎、烏程嚴白虎等,包括竄逃到豫章的劉繇,皆是擁兵一方,不曾賓服,是所謂內憂也……”
“如今內中方有憂患,自是不能輕易與袁術相絕,以免江東初定之際,引得袁術遣兵來攻,到時候內憂外患相連,局面當是不易應對。”
孫策聞言微微皺眉,對于秦松的話他有所不喜,只是他也清楚其中的厲害關系,是以他忍耐了下來,但他只點了點頭,并不做回應。
秦松一席話語道完,那邊陳端也說出了他的看法:“與秦君一樣,以端的淺薄之見,暫時不太適合同袁術相絕,何者,蓋因大丈夫處事,忠義為先,將軍即是侍奉于袁術麾下,若是未得一個由頭,便與袁術相絕,恐是豪杰英士,將輕薄于將軍也,于將軍之大事不利。”
兩位心腹謀士都表示了反對的意見,孫策雖是對袁術失望至極,片刻也不愿侍奉袁術,他也只得先止住了自立的心思,不過他還是要為自立做出些嘗試:“便如卿等之言,先暫時表面服膺于袁術,不過自立一事,卿等還需為我謀劃一二。”
聽得孫策的話,秦松和陳端二人思緒通達,開始為孫策謀劃起自立所需的條件。
又是秦松率先言道:“將軍,如今江東初定,今歲不宜再起兵戈,可先安撫百姓、招攬雋才,以示恩德之狀,而后待來歲動兵,討定不曾賓服的豪宗強右,剪除內憂,此深根固本之法也。”
“自然,祖郎、嚴白虎等人,我早晚戮之,不使彼等有興風作浪的機會。”孫策點了點頭,表示了認可的態度。
這里秦松聽得祖郎、嚴白虎的名字,他淡然一笑:“祖郎、嚴白虎等,蓋匹夫爾,說起來成不了什么大的禍患,松所憂者,乃劉繇麾下太史慈也,此人膽志氣勇,超乎常俗,而今太史慈雖是奔向豫章,遁於蕪湖,但若是一朝得勢,其禍不小也。”
孫策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劉繇麾下的太史慈,他昔日曾與其在神亭廝殺相斗,一時間不分勝負,這等的猛將,他自然是放在眼里的,不由的他感慨了一聲:“太史慈信義篤烈,有古人之風,我意不愿與其對敵,若是得招攬其人,共謀大事,真可謂人生一大快事也。”
“恐是不易。”秦松搖了搖頭道:“太史慈以意許知己,死亡不相負,乃大丈夫之屬,今者其人即是歸于劉繇,想來輕易不會棄劉繇而去。”
“嗯。”孫策應了一聲,他也知道招攬太史慈這樣的忠義之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太史慈被他擒住,只怕太史慈也會慷然赴死,不會歸降于他。
銜著二人的感慨,陳端出言道:“聽聞天子得脫關中,眼下已經東遷到了雒陽,將軍即是有自立之意,當尊奉天子,躬事漢室,若得天子一紙詔書,將軍自立一事,可遂定也。”
“善。”孫策聞言撫掌一笑,他認可道:“當如卿言也,我意令奉正都尉劉由、五官掾高承二人攜帶表奏、方物趕赴天子所在,卿等以為如何。”
孫策做事快人快馬,不逾日月,既然陳端有了一條良謀,他立即就給出了決斷。
“劉由、高承皆是性謹之人,宜當其任。”陳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的態度。
這時有往來的信使通稟消息:“將軍,自關中遞來情狀,言是益州牧劉璋由陳倉道兵發關中,如今已是拿下了長安,李傕、郭汜遁逃而去,關中之地,已屬益州牧劉璋矣。”
秦松聞言,他嘖嘖了兩聲,道出了他的驚奇,旋即他輕笑了一聲道:“由陳倉道兵發關中,旬月的時間擊敗李傕、郭汜這等強敵拿下三輔之地,莫不又是一高皇帝也。”
熟悉的操作,加上劉璋又是宗室的身份,秦松的感慨之語,將劉璋比作了高皇帝劉邦。
只是不用秦松對比,孫策和陳端的心中同樣都是念起了高皇帝的舊事。
孫策起身,他撫掌仰嘆道:“天下英雄,真如過江之鯽也!”(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