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皺起雙眉,臉上溝壑縱橫,沉思了起來。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他不再是以往那個英氣的涼州少年了。
片刻后,韓遂向著成公英吩咐道:“這道消息還需封鎖下來,不然軍中聞之恐是軍心難定,傳令閻行好生訓軍中,凡是傳謠的士卒,有所動搖軍心者,皆立斬之。”
“諾。”成公英拱手領命,下去傳達韓遂的命令。
而事態的發展遠超韓遂的預先判斷,先是蜀軍襲取狄道和金城的消息在軍中傳了個遍,且軍中士卒多謂狄道和金城都被蜀軍拿下,他們后路已斷,成了甕中之鱉。
其次軍中傳言糧草將盡,不日就要斷糧,到時候飯都難以吃飽,不得同蜀軍坐守相持,早晚被蜀軍攻克殺略。
為韓遂所遣,平息軍中謠言的閻行,雖是下手極為狠辣,凡是傳謠者不管身份如何,都手起刀落,鮮血飛濺,用以震懾其他的士卒。
可恐慌和擔憂還是在軍中蔓延,不少巡視的士卒瞥了個空擋,就逃離了襄武城,至于羌胡等輩,更是一窩蜂的逃跑,以求遠離襄武城這處死地。
不過數日,韓遂盤點軍中士卒人數,卻是少了千余人之眾,這不免讓韓遂頭疼,他每每聽聞到不利的消息,都自覺頭疼欲裂,只怕是得了頭風之癥。
更令韓遂頭疼的是,作為盟友的宋建、燒當、雕虎金、參木達等人,也紛紛向著他追問蜀軍的動向,擔憂蜀軍襲取了狄道,斷了他們的歸路。
“諸君但請安心,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今者蜀軍光明正大的做出襲取狄道城的姿態,這分明就是無意襲取狄道城,不過是驚擾我軍而已。”韓遂向著宋建、燒當等人解釋道。
河首平漢王宋建臉上露著猶疑的神色,他對韓遂的話并不是太過相信:“韓兄,可遣人調查清楚了?還是謹慎一點,派人到狄道城看看吧,萬一被蜀軍襲取了狄道城,悔之晚矣。”
韓遂耐著性子,繼續向宋建解釋,畢竟宋建不是他的臣子,他不可能一句話就打發斥退了宋建:“宋兄,眼下正是和蜀軍一與一也,將分勝負的時候,如何能分遣一隊人馬出去,削弱我軍的實力。”
“但請宋兄寬心,蜀軍絕無襲取狄道城的可能,就算有,也必會為我軍所偵知,到時候再做應對也不遲也。”韓遂拍著胸脯向著宋建保證道。
“希望如韓兄所言。”宋建見情狀如此,他也就不好再過多追問,畢竟如今他身處縣寺之中,左右皆是韓遂的親衛,萬一言辭上有所不妥,惹得韓遂生怒,他恐是沒有好果子吃。
接著韓遂又費上了好一番口舌,一一撫平了燒當、雕虎金、參木達等羌胡渠帥心中的猶疑。
只是會議散去,宋建、燒當、雕虎金、參木達等人離去的時候,一個兩個,臉上都是帶還兀自帶著猶疑的神色,心中難以安定下來。
成公英望著宋建及一眾羌胡渠帥離去的背影,他憂心道:“將軍,觀眾人顏色,恐是還存有猶疑,說不得會做出背盟的事情來。”
“吾何嘗不知。”韓遂點了點頭,他直直的嘆了口氣:“可如宋建、燒當等人,卻是不好羈押起來,侵奪他們的兵權,畢竟他們不似一眾小種的羌胡渠帥,拘押就拘押了,可用強兵壓服其麾下的兒郎。”
“若是羈押宋建、燒當等人,宋建、燒當的部下就會發兵攻打我們,救援宋建、燒當,到時候不用蜀軍來攻,我們就會自相殘殺到殆盡的地步。”
入夜,韓遂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索性他就起身坐在了床頭,思索起了眼前的局勢,思索一二后,于夜深人靜下,他不時發出了幾聲嘆息。
“吾何以窘迫至此。”韓遂深嘆了一聲,縱橫涼州十余載,他雖是有困厄的時候,但沒有像今日這般困厄過,絕無一點生機。
劉季玉,韓遂念叨起了劉璋的名字,為一小輩困守于此,他實是不太甘心,可如今的局勢,他卻是難以應對。
“嗯?”就在韓遂憂思之時,外間傳來錯綜嘈雜的腳步聲,屋外的院子有火把的光芒映入了屋內,落入了韓遂的眼中,讓他生出了一副不詳的預感。
“將軍。”作為韓遂的腹心之人,謀士成公英一把推開韓遂的房門,直直的踏入了屋內。